李奕维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可最终都因为皇后这般轻描淡写的逐客令而悉数拥堵在了喉咙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才将这些翻涌上来的情绪缓缓压下。他收回视线,低着眉眼苦笑了声,才轻声说道,“母亲……其实许多时候儿子都觉得看不透您。就像此刻,您明明就坐在我面前,可儿子就是觉得不懂您到底在想什么……”语毕,他又扯了扯嘴角。</P>
即便李奕维不曾抬头,他也猜得到对方温和好看的面容上微微蹙起了眉眼不解的模样。</P>
一直都是这样的。</P>
他的母亲,一国皇后,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也理解不了旁人为何生气。至少李奕维从未见过自己母亲疾言厉色的样子。可如今想来,不会生气的人,当真存在吗?</P>
他又扯了扯嘴角,到底是起身略一行礼,“既如此,母亲便好生歇息吧……儿子告退了。”说罢,掠一掠袍角,转身之际似是听到对方轻微的叹息。他脚步微微一顿,只是身后再无动静传来……李奕维轻叹一声,挺了挺背部,款步离开。</P>
到得最后,李奕维也没有问出他想问的问题,自然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P>
只是事到如今,答案是什么似乎没那么重要了。他站在皇后寝宫之外,转身回眸看着金碧辉煌的殿宇,冬日的太阳打在黄色琉璃瓦上光辉夺目。</P>
这是独属于权势的色彩。</P>
他问身旁出来送行的管事嬷嬷,“听说你是白家老人了,也是知道母亲嫁人之前的模样……她便一直如此……从容温和的吗?”他用了较为含蓄的问话,毕竟不清楚白家老人心之所向。</P>
嬷嬷视线也落向李奕维方才注视着的飞檐翘角,眉眼带笑说道,“娘娘早年可不这样,早年呀……也是个骄纵任性的小丫头呢!就像、就像如今白少爷一般的性子……老奴同娘娘闲话家常时倒也说起过,这白尚书素来稳重,白夫人也是个文静的,如今瞧着,白少爷的性子倒像是随了娘娘年轻时候……毕竟是姑侄。”</P>
李奕维垂眸看着对方脸上近乎于怀念的表情,半晌,扯了扯嘴角,“是嘛……”</P>
“可不……”嬷嬷笑意渐深,满脸都是对过去的怀念与向往,“都说宁白两家亲厚,彼时和宁家那几位最要好的还是咱们娘娘,那是几乎可以拜把子的交情……老奴还以为……”</P>
声线微缓,嬷嬷微叹之间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倏地一激灵,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讪讪笑道,“瞧,老奴年纪大了,这些个絮絮叨叨的陈年往事也拿出来耽误郡王时间,实在该罚。您莫要介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