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十年总好过吃枪子，有条命在不比什么都强。”</P>
赵正平也是唏嘘不已：“那街上每天因为作风问题游街的多了去，小宝也是胆大，竟然敢顶风作案。”</P>
“哇，小宝啊，我的小宝啊，你可怎么办才好啊，七姐帮不了你呀，是七姐没用。”</P>
韩彩霞哭天抢地，哭声震耳欲聋，直接传出去两里地远。</P>
一片哭声中，男娃娃霸道大喊大叫：“姑姑，我饿了，我要吃鸡腿！快点给我煮鸡腿！”</P>
“虎娃饿了，今天没有鸡腿，姑姑给你蒸鸡蛋羹好不好？”韩彩霞抽噎着哄孩子。</P>
“不好，我就要吃鸡腿，快点给我，不给我鸡腿我叫爷爷打死你。”</P>
赵正平摇头，这娃废了，还好今天自家孙子都没在家，看到还得了，可千万不能学。</P>
为了以防万一，他选择做个小人：“小韩啊，虎娃你还是送回韩家吧，等会大娃他们回来了，孩子一多又得打架。”</P>
“我才不回去，这是我姑姑家就是我家，我奶奶说了，我姑姑的东西都是留给我的。”</P>
韩彩霞冲丈夫不好意思笑笑：“老赵，他还小不懂事，韩家一锅乱，先放在我们这里养几天。”</P>
赵正平还能不知道韩家，现在养两天，以后就完全接手，他忍不了，不由摆摆手：“快送回去，我这里养不了。”</P>
他对这女人也是彻底服气了，唯一的闺女在乡下生死不知她不管，管一个小侄儿。</P>
观继女这态度，去了个把月一封信没回来，摆明要和她亲妈拉开关系，远着远着也就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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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芷萱看完信，恍若隔世，总有种错觉，机械厂家属院的生活是上辈子发生得事情。</P>
将信纸放在心口，她闭眼微微叹息，韩家和韩彩霞女士现今已激不起她半分动容。</P>
是死是活，都是自找的，他们之间缘分已断。</P>
桑芷萱下乡时没有举报韩小宝，就已经是最后的仁慈。</P>
倘若韩彩霞老了，无依无靠需要人养老，她也会管，出生活费就是了，感情上不会再有付出。</P>
屋子里静悄悄的，云婉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P>
桑芷萱折好信纸，小心收进裤兜里，这才有心思翻看两个包裹。</P>
白姨给她寄了两双鞋，纯手工纳的千层底布鞋和一双皮鞋，还有包包、麻花和桂花糕。</P>
晨阳哥寄的就很杂乱，麦乳精、牛奶粉、饼干……还有两罐子咸菜。</P>
桑芷萱拿起布鞋试了下，很合脚，轻盈柔软又不会磨脚，特别舒服。</P>
鞋子脱下来收好，她拿了盒桂花糕还有半袋子麻花以及若干饼干，打算将这些给姑奶奶。</P>
韩婆婆正坐在院里的躺椅上看星星，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蚊子。</P>
桑芷萱拿出一块饼干塞进她嘴里，“姑奶奶，您尝尝这个，可好吃了，是我叔叔还有哥哥给我寄的。”</P>
韩婆婆猝不及防之下被偷袭，嘴里香甜可口的味道令她下意识咀嚼，反应过来才僵硬着抗拒。</P>
“别，你自己吃，我一把老骨头还吃这些干啥，有口饭吃饿不死就已是万福了。”</P>
“有就吃，好吃的还分年龄才能吃不成？”</P>
桑芷萱可不爱听她这么说话，将手里那堆零食一股脑塞进她怀里，蹦跳着跑走了。</P>
韩婆婆笑骂一声：“小丫头片子！”双手却紧紧揽着那堆零食。</P>
唉，自从萱萱来了后，她吃到这辈子最甜的食物，也感受到最鲜活的希望。</P>
一夜无梦。</P>
桑芷萱总算睡了个充裕的美容觉，将这些天缺失的睡眠都给补了回来。</P>
伸个懒腰，呼出一口浊气，挑起水桶去河边打拳。</P>
练舒爽了，心情甚好哼着后世一些朗朗上口的口水歌回家。</P>
回来就看到坐在山楂树下，一脸愁容的云婉婉，白皙的皮肤上两个熊猫眼特别明显。</P>
“这是咋地？”</P>
按理说昨晚去牛棚送粮，和父母小聚片刻，今天心情会很愉快才是。</P>
“芷萱……”云婉婉欲言又止。</P>
桑芷萱将水桶原地放下，坐到她旁边，温声细语开口：“要展开说说吗？”</P>
“我昨晚从牛棚回来后，被人给发现了。”声音很轻带着颤抖，看得出来她现在很害怕。</P>
“是谁？你们面对面碰面了吗？他威胁你没有？”</P>
桑芷萱同样声音不大，却足够冷静，连带着被乍然诱发心底恐惧的云婉婉也镇定不少。</P>
是啊，这不是上辈子，她已经重新来过了，这一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P>
没有批斗，没有牛棚，她就是靠山屯一个最普通的知青而已。</P>
努力平稳呼吸，她满头大汗，似是才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P>
泛白嘴唇轻抿，一点嫣红蔓延，云婉婉软着身体趴在圆桌上，气若游丝说道：</P>
“对方是个男人，听声音在四十到五十这个区间。</P>
昨晚月色不盛，我们两人都没有看清彼此，他诈我一句，我被吓到转身就跑走了。”</P>
“你往哪里跑的？”桑芷萱有不好的预感。</P>
“知青院啊！”</P>
“我的娘欸。”这下好了，连她也不敢再胡乱活动，知青院绝对被盯上了。</P>
“怎么……？”云婉婉疑惑不解，那么黑不往知青院跑，她根本看不清路。</P>
而且，昨晚她很慌乱，匆忙之际脑中唯一的避风港就是知青院，因为这里有芷萱可以和她一起想办法解决。</P>
“没什么…”桑芷萱无力摆摆手：“这段时间你老实窝在知青院，哪里也不要去，尤其是牛棚。”</P>
云婉婉身体僵住，良久才吐出一个好。</P>
“我将对方的目光带到知青院！”她也便不傻，松懈下来后瞬间想明白。</P>
“原本人家还不能确定具体目标，我倒好，给他指了条明路。”</P>
颓废丧气的声线越来越轻，那是一种对自己无声的自责。</P>
自责为什么都重头来过了，还是那么不谨慎，那么单蠢，那么沉醉于医术。</P>
明明医术已经不再是她生命里的唯一，受时代限制彻底弃她于不顾。</P>
“别怕！”桑芷萱拍拍她的肩膀，“现在什么也别想，等晚上我们一起把他给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