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看了多久，或许是脖子有些僵了，回了头。</P>

伸手接着夜空中落下的雨。</P>

同孩童一般，雨天里，找些事做。</P>

易年没说话，只是看着。</P>

这雨不知何时会停。</P>

眼前与徐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命，也不知何时，就会停下。</P>

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P>

易年没想过审问。</P>

自己不擅长，等着剑十一口中的何师兄回来便好。</P>

交给官府，或许能挖得更深。</P>

圣山游历的弟子也已经到了，自己就省些力气。</P>

那大当家稍微凹陷的手中，存了一捧雨。</P>

不停下着的雨没了地方，顺着指缝与虎口的老茧，流了出去。</P>

不知流了多久，那只沾满了血的手，收了回来。</P>

目光望向前方。</P>

没有光。</P>

夜里有点起的火光。</P>

但他的眼中，没有光。</P>

易年知道，他虽看着前方，但看不到任何东西。</P>

良久，一声轻轻叹息响起。</P>

“十几年前的晋阳城，也下了一场雨。”</P>

易年听着，手，轻轻抖了一下。</P>

下雨这种事情很常见。</P>

春天，夏天，秋天。</P>

夜里，还有白天，都会下雨。</P>

十几年前的一场雨，没人会记得。</P>

除非，那场雨中，发生了难忘的事情。</P>

如同章家村遇见小愚那天。</P>

那场雨，不会忘。</P>

听着这大当家提起晋阳的一场雨，易年知道，他说的十几年前，定是龙桃从落北原进入晋阳的那天。</P>

“然后呢？”</P>

两人换了角色。</P>

他说，易年恰到好处送上一句然后呢。</P>

“然后啊，那场雨下起时，妖族来了。”</P>

晋阳城破过一次。</P>

听周晚说过，听龙桃说过。</P>

今天，或许是第一次听亲身经历过那场战斗的人说。</P>

那当家又咳了几声，依旧带着血。</P>

易年没给他看。</P>

因为没必要。</P>

再一次把血抹在衣服上，开口继续。</P>

“北线十城有调防机制，所以我见过许多次妖族，也杀过许多妖族，但晋阳城的那一次，妖族来的太多了，太平了太多年的晋阳城守军过少，尽管拼命抵抗，可妖族还是破了城。”</P>

这大当家说着，陷入了深深的回忆。</P>

“调防到其余城池的时候，只是守城，可那次，当第一个妖族跳进晋阳北大营的时候，我就知道，晋阳要守不住了，可那时没有准备，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城中百姓来不及撤走，凭借着修行之人的能力，我与一直跟随我的部下开始在城中救人，见妖便杀。”</P>

说着，叹了口气。</P>

易年知道他为何叹气。</P>

不是打不过，而是杀不完。</P>

普通百姓对上妖族战士，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P>

但他是修行之人，比普通人强出太多。</P>

此时叹气，只能是这个原因。</P>

或许是不愿意提及那不堪的回忆，这大当家在说完这些后，久久没有言语。</P>

易年看着，开口问道：</P>

“妖族破城与你离开军队有关系？”</P>

“有，也没有。”</P>

“什么意思？”</P>

易年问着。</P>

大当家继续开口：</P>

“后来妖族撤了，晋阳城开始重建，我与我哥一起重整军队，那时我俩暗暗发誓，晋阳能破一次，不能破第二次。”</P>

说着，方才无光的眼神中，有了光彩。</P>

不过转瞬即逝。</P>

“随着军队补充新员，工事恢复，原本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忽然开始死人了。”</P>

“谁？”</P>

“我一个手下的新婚妻子。”</P>

“哦？”</P>

易年没想过会是这么个回答。</P>

不是不重视那条死在十几年前的人命，而是觉得这个人，好像与他说的故事无关。</P>

“不用惊讶，确实是个普通女人，但对我的手下来说，不普通，对我来说，也不普通。”</P>

“她是怎么死的？”</P>

“自杀，吊在了喜字还没褪色的新房中。”</P>

“为什么？”</P>

“自打晋阳城破之后，城里起了一个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