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老板阿木正顶着风在院子里搬着东西,不知道是茶叶还是什么。
瞧见易年出来,立马招了招手,喊道:
“快回去,不要命了吗?”
声音是挺大,不过等传到易年耳中的时候已经细如蚊声。
易年伸手指了指外面,开口道:
“我骆驼还在外面呢!出去看看!”
阿木一听,又喊了一句。
不过这时风沙更大,根本听不清说什么了。
见易年还要往外走,阿木挥了挥手,搬着东西进了屋。
房门紧闭,瞧那样子应该是不管易年了。
也正常,二人不过一个时辰交情,方才能帮着把门堵上叮嘱几句已经挺够意思了。
见阿木回屋,七夏立马运起元力,护体罡气瞬间将二人笼罩在了的里面。
护体罡气一出现,易年耳边的风声立马小了许多,无孔不入的黄沙也尽数被隔绝在了外面。
把方才说话时候灌进嘴里的沙子吐掉,开口道:
“走,出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易年要看什么,但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门,只见街道两旁的房屋全都蒙上了一层黄沙,轮廓模糊不清。
此时已经没有店铺开门,只有几块摇摇欲坠的招牌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响声。
风裹挟着沙粒,时不时穿透护体罡气,打在脸上生疼。
脚下的路面也已经积了一层薄沙,路边的摊子被吹起,在风中打着转,像一只只断了线的风筝。
街边的老槐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枯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都用围巾或衣领遮住口鼻,低着头快步前行。
身影在风沙中若隐若现,很快就消失在灰黄的帷幕之后。
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易年立马觉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也没办法,七夏若是将护体罡气再凝实几分,易年一会儿就会闷死在里面。
转身的功夫,睫毛上已经沾满了细沙,每一次眨眼都能感觉到沙粒的摩擦。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大概是哪家的铁皮屋顶被风掀开了。
这座小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所有的生机都被风沙掩埋。
只有那不知疲倦的鬼风还在不停地呼啸,将更多的沙尘卷入这座困顿的城池。
带来的几匹骆驼还趴在原地,紧紧挤在一起,只露出半个鼻子在外面呼吸。
靠在一起不至于被吹走,但会不会被活埋只有天知道。
不过沙漠中的东西,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易年也没有去管,感受着那在屋中便察觉到的气息,沿着眨眼间便空无一人的街道朝着西边走去。
刮的是东风,走路不仅不费力,反而还比寻常时候快些。
随着时间推移,风势越来越凶猛。
卷起漫天黄沙,仿佛无数鬼魂在耳边呼啸,令人不寒而栗。
街道两旁的灯笼早已没了在风中摇曳的机会,发出几声吱呀声响过后,便被吹离了门头。
昏黄的光影在沙尘中忽明忽暗,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天气,没有火能烧起来。
七夏紧紧抓着易年的手,指尖微微发凉,心中虽有疑惑,却未曾开口。
知道易年从不会做无谓的事,既然顶着这诡异的鬼风出城,必然有他的理由。
不多时,二人便出了城。
城外的风势更甚,沙尘如刀。
易年的脚步还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像是在追逐什么。
眯着眼睛,眉头微皱,时不时停下片刻,闭目凝神,感受着风中那股若隐若现的气息。
那气息若有若无,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丝阴冷与不安。
二人一路向西,走了大约一里路,易年忽然调转方向,开始朝着北方走去。
七夏眉心微皱,看向了眼前的黑暗。
北方便是黄泉漠,没有影岚风,很大可能会迷失其中。
黄泉漠的名字并非空穴来风,那是无数再也看不见的性命总结出的经验。
七夏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见易年神色坚定,脚步没有丝毫迟疑,便也咬了咬牙,紧紧跟了上去。
风沙愈发猛烈,仿佛要将天地吞噬。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七夏的视线被风沙遮蔽,神识在这荒凉空旷地方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只能紧紧抓着易年的手,生怕一松手,易年便会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
不知不觉间,心忽然跳得厉害了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脚下的沙土越来越软。
从前些日子走过那片沙漠的经验来看,黄泉漠的边缘已近在眼前。
沙漠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
易年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仿佛那片死亡之地对他毫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