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天。</P>

邱鹿鸣手里攥着一张报纸，急匆匆进来。</P>

林自在一见就知道不好，这一年多，大事小情层出不穷，害得她一见报纸就不舒服。</P>

“死了！刀司令死了！”</P>

“什么？”林自在吃惊地站起来，“他怎么也死了？遇刺？”</P>

邱鹿鸣喝了口水，“没说清楚，报纸上只说是遭枪击身亡。”</P>

林自在拿过报纸，认真看了新闻，担忧起来，“这春城真是要乱了吗？”</P>

邱鹿鸣也心急如焚，“还有别的地方能逃吗？”</P>

林自在摇摇头，如果春城乱了，也沦陷了，也就只剩西部可逃了。</P>

邱鹿鸣忽然嘿了一声，“如果倭寇打来，我也不跑了，我去参军，打鬼子去！”</P>

“只怕去参军的机会都没有。”</P>

“真是宁做太平狗，不作乱世人啊。”邱鹿鸣感慨，“刀玉兰平时嚣张跋扈，其实最是色厉内荏，这会儿刀家一群妇孺，大概在抱头痛哭吧。”</P>

***</P>

林自在如常上班上课，她和大多数春城百姓一样，都有些麻木了。</P>

交通本就不发达，又兵荒马乱的，她和邱鹿鸣两人出行实在不安全，她思前想后几个晚上，最终决定，还是跟着学校行事，如今联大按兵不动，她就安心上课。</P>

心里不是不怕的，这六七年吃的苦，比前面两辈子加起来都多。在现代，再是傀儡，好歹活在和平年代，又人身安全保障，在宋代，大长公主更是养尊处优，除去生孩子，油皮都没蹭破过。</P>

再看看这几年，天天跑警报，脚丫子都大了两个码，脸也黑了不少。</P>

但她也清楚，怕是没有用的。</P>

该来的总要来，她都想好了，如果春城沦陷，逃不掉了，她就和邱鹿鸣拼死一战，绝不偷生，护身符也不知道能护住她们多少，她没有枪，但是还有两把匕首，必要的时候，杀不了倭寇，还杀不了自己么。——总之绝不像北宋皇室女眷那样，沦为俘虏，遭人侮辱。</P>

转眼刀司令死去一个多月了，想来这么大的新闻，应该是全国皆知了。但刀齐风并没有回来，林自在心中不禁再次猜测，他是不是真的死在出逃的路上了，难道那个护身符没起作用？</P>

时间来到民国三十一年的五月，林自在像往常一样去上课，课堂上忽然有警报声响起，同学们都忽地站起来，这久违的警报声依然能让所有人神经紧张，林自在脸上保持镇定，对学生们沉声说：“马上都往北门跑！”</P>

学生们谁都不出声，只有脚步杂沓，大家沉默地奔跑着。</P>

林自在最后一个出去，跟在学生身后，也大步奔跑。</P>

一个女生跑着靠近她，“陈老师，我来扶你。”</P>

“谢谢，你自己快跑吧。”林自在瞥了她一眼，拒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