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袁丽英眼睛红肿地放学回家,袁婶吓了一跳,“咋了咋了?谁欺负你了?”</P>
袁丽英摇摇头。</P>
“光摇头嘎哈,你说话啊!”</P>
“他们...他们笑话我头发...”袁丽英委屈得一头扎进袁婶怀里。</P>
“哎妈我以为多大事儿呢!赶紧把书包放下,把鸡撵鸡架去!再摸摸鹅架有没有鹅蛋!”袁婶扭身就去做饭,袁丽英一下扑了个空,咧开嘴就哭了。</P>
“害哭害哭!你都哭几气了?没完没了了?”袁婶被哭得心烦,只得自己“呕是呕是”地轰着家里唯二的两只母鸡回鸡窝。</P>
林自在几人来到袁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袁婶在关鸡架门,袁丽英则站在院子当中用手背抹眼泪。</P>
不用问都知道这孩子今天的遭遇。</P>
林自在拉着袁丽英进了屋子,张春梅说起小时候点灶坑烧了头发,最后只得剪了个小子头的经历,袁丽英瞪圆眼睛,上下打量张春梅,张春梅哈哈大笑,“小丫头,你哭一场就算了呗,头发又不是不长出来了!”</P>
是啊,又不是不长头发了!袁丽英忽然觉得这个姐姐的话很有道理。</P>
她今天早晨上课是戴着头巾去的,上课了老师命令她摘了头巾,她不情愿摘了,同学们就哄堂大笑,笑她一块一块露出的头皮。</P>
她当时就趴在课桌上哭了,新同桌推着她的胳膊,安慰她:“别哭了,别哭了。”</P>
可她就是想哭,都怪妈,一辈子就爱听人夸她干净利索,所以她头上有虱子,妈气得要爆炸,非让她剃光头,说是这样虱子就没地方待了。她打死不同意,妈就找出一瓶农药来,咕咚咕咚往她头发上倒,还使劲揉搓了半天,生怕虱子死不了,还用毛巾蒙住脑袋,说好好捂一捂。</P>
结果就是虱子没了,她的头发也掉得差不多了。</P>
孟姐姐今早告诉她,人体不止是鼻子嘴巴会呼吸,全身的皮肤毛孔也都是会呼吸的,农药通过发根、皮肤被吸收进了身体,对她的身体已经造成损伤,要她近期多喝些开水,多排尿排毒。还叮嘱她,有什么不舒服就去知青院找她。</P>
她要带家里的军用水壶上学,妈不许,说就没听过喝水治病的。</P>
其实就是怕她把水壶磕掉漆了。妈还说她矫情,敌敌畏只是抹头皮,又不是喝肚子里了。</P>
她还是有点想哭,就算头发能长出来,也要好几个月,妈说十岁是大姑娘了,大姑娘没头发,多磕碜啊!</P>
林自在对袁丽英说:“如果我是你,我就干脆把头发都剃了。”看那孩子泫然欲泣,立即改口,“或者剪个短发,扎俩小辫儿反而把头皮都露出来,不如剪短,倒能遮掩一下。”</P>
袁丽英终于点头,坐在袁家院子里,让林自在给她剪短了头发,头发齐耳长短,头顶三七开斜着分缝,巧妙盖住了头顶的几块裸露头皮,后脑勺的两块头皮也被下垂的头发盖住。</P>
袁丽英满眼崇拜,看着林自在。</P>
妈会背语录,张口就来,但她并不认识几个字,她一直说:上学没用,毕了业还不是得当知青下乡干农活!</P>
可她就是羡慕大城市来的知青,同样都是鼻子眼睛,可一眼就能看出她们不是农村人,再怎么干农活,穿补丁衣服,也是不一样。</P>
“姐,将来我也要当知青。”想着就脱口而出了。</P>
林自在噗嗤笑了,“傻孩子,你现在只管好好上学,一直上到大学,将来,就不用当知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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