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缸里冻的飞龙野鸡拿回来吃啊!”</P>
“冻得杠杠的怎么吃!”</P>
“哈哈,小西,别挑理,咱先凑合吃,明天让你婶儿给你做好吃的!”</P>
“张叔张婶,给你们添麻烦了!”</P>
“不麻烦不麻烦!”</P>
张爱军已经把作业本都收了起来,把饭桌拖到客厅中央,帮着妈妈从厨房端菜,林自在要去帮忙,张保国喊住她,“她们娘俩忙活就行,你坐着,咱俩唠嗑。”</P>
林自在坐在张保国的左手边,张建军挨着她坐下,皱眉说:“你坐了我的地方。”</P>
“滚边儿拉去!”张保国伸手用筷子敲他的头,发出极响的一声,吓了林自在一跳。</P>
她揉揉张建军被打过的地方,笑着说:“先借我用一用,吃完饭就还你。”</P>
那孩子定是被打惯的,挨了几下也不急恼,却对林自在不满地说,“别摸我脑袋!男的脑袋不能被女人摸!”说完用手使劲蹭了几下头皮,仿佛这样就可以蹭去林自在的抚摸。</P>
林自在哈哈笑,“好吧!”说完又伸手捏捏他的脸。</P>
张建军气得脸通红,胸膛起伏,他已经使劲往后仰了,却仍然躲不开这魔爪。</P>
张保国哈哈地笑,张建军哼了一声,跳下凳子跑了。</P>
“建军很聪明,像个小大人。刚才我们俩下棋,三局两胜我赢了,这是脸上挂不住了呢。”林自在笑着说。</P>
“赢得好!”张保国叫声好,“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拿着棋盒子四处找人下棋,般大般的下不过他,他就找战士下,人家都让着他哄着他,他赢了几回就飘了,就差自称棋王了!”</P>
林自在察觉张建军在后屋门口,竖着耳朵听客厅的谈话,笑着说:“我骗他说我不会下,他就耐心教我,其实我很小就玩过的,我让他轻敌,然后赢了他。建军还小,长大了学学象棋围棋,一定能成为真正的高手,就是需要磨练,又很枯燥,他不一定能坐得住。”</P>
张保国顺着她的视线看,明白她的鼓励之意,“没准能行,我这大儿子想做啥事,都挺能坚持的。”</P>
得到认可的张建军,在姐姐第三次喊他出来吃饭的时候,终于还是臊眉耷眼地出来了,见大人们都在说话,没人注意他,就坐下吃饭了。</P>
桌上是四个菜,炒土豆丝,酸菜丝炒粉条,摊鸡蛋饼,还有一大碗白菜炖冻豆腐,都是用的荤油,闻着就很香。</P>
主食是玉米窝头,里面掺了点白面,但还是挺硬的。</P>
几个孩子在客人跟前都很有规矩,都不怎么吃菜,闷头吃着窝头,林自在吃了一个窝头,又吃了些菜,早早撂筷子说吃饱了,拉着张保国说话,那边张婶使了个眼色,三个孩子才伸手夹菜。</P>
林自在说起五叔的信,也感谢了张保国送的煤,最后说起常静的事情,很诚心地问张保国,“张叔,我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像这种情况,以后该怎么办?”</P>
张保国沉吟,“前进公社一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向阳生产队的队长当了小二十年队长了,以前的村长是他爹,再以前是他爷,纯粹的坐地户。没办法,那位子换谁都当不了,也没人敢当。”</P>
“县里怎么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呢?”</P>
“县里也没法子,他们只是霸道点儿,也没出格的事,地照种,粮照交,该学习就学习,该斗争就斗争,生产队的人受了外面的气,那队长还带着大队的人出头,非常护短。这些年,除了前年一个男知青自杀了,那地方也没啥大事儿。像这样的生产队,县里还不少,没法处理。”</P>
“这教师就当不成了呗。”</P>
“恐怕,这老师本来就是人家生产队队长自己看好的,不信你看,那哈市的也未必能当上老师。”</P>
林自在恍然,“那张叔,要是换生产队,麻烦吗?”</P>
张保国笑,“你跟你五叔一样是个热心人。”</P>
林自在不好意思地低头,“她们是我自小的伙伴。”</P>
“热心点儿好啊,你看现在,一个个都想法往死里整人,人都变坏了。”张保国看着林自在,“如果不是你五叔热心,我现在肯定回老家放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