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去还要给我儿子闹新房吗？”江主任冷冷看他一眼，也骑上自行车走了。</P>

隔着十几米，黄家明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直觉有大事发生，疑惑地要走过去，林自在拉住他，“别去。”两人继续往招待所走去。</P>

当第二天中午，邮车停在知青点附近大下坡边，林自在跳下汽车，跺跺脚，朝生产队老井的方向看去。</P>

就在李四霞家荒废的房子前边，一间草房烧得完全落架，左边邻居家的屋子也烧了大半，草顶全无，外面的柴禾垛，豆秸都烧成了灰。</P>

黄家明抽抽鼻子，“什么味儿，这么怪？”</P>

一个稚嫩的声音说：“是烧人的味儿！”</P>

烧人？</P>

几人顺着声音看，一群放学的小孩子跑着过去，黄家明抓住一个小子问：“咋回事？”</P>

那孩子想挣脱，林自在掏出一块糖来，递给他，那孩子立刻剥了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嘶嘶地吸着甜味，还把糖纸捋平展了，放到兜里，“给我妹妹。”</P>

“快说！”</P>

“就是昨天晚黑着火了，冯二毛子家一家四口都烧死了，就是这个味儿了。”</P>

“都死了？”</P>

“都死了。抬出来都是黑的，我妈不让我看。还有，挨着他们家的老韩家也着火了，老韩头脸也烧黑了。”</P>

“人死了吗？”</P>

“那不知道，拉公社卫生所去了。我爸说，咱生产队要是有一条狗，也能叫唤两声，大伙儿出去救救，就不能死那么多人了。”</P>

黄家明手一松，那孩子就跑开了。</P>

三人终于知道昨天严主任为啥那么沮丧了，他辖下的小小双峰生产队，一年内接连出人命案子，换谁都高兴不起来。</P>

黄家明说要去现场看看，林自在和陆卫东对视一眼，也都跟上了。</P>

到了烧毁的房屋边，林自在用围巾围住了口鼻，躲在围观人群后面，就见严国庆脖子上挂着一架海鸥照相机，手戴着一副毛手套在一个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不时张口对着笔尖呵气，然后再记录几笔。</P>

一群孩子不知深浅地大呼小叫，大人们尽管昨天已经围观过一回，再来看，还是唏嘘感慨，声音神情都带着一种掩藏不住的兴致勃勃。</P>

张志勇披着大衣过来了，中气不足地吼：“看什么看，都回家去！”</P>

人们退了十来步，以示对大队长的尊重，不一会儿又都悄悄围拢过来。</P>

张志勇走到赵所长身边，递上一棵烟，“所长，这咋还调查呢？”</P>

赵所长接过烟，两人走到背风处，吸着烟说，“昨天到的太晚，照片没拍好，今天过来补拍一下，周围住户也没问全，再问一问，还有，存放死者那屋子也开一下，也得再拍一下。”</P>

张志勇为难地说：“冯二毛子他姐和姐夫从互助来了，哭天抢地地搁生产队队部闹呢，这功夫可能把尸体带走了吧。”</P>

赵所长一拍大腿，把烟一丢，拉上严国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