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悠着沿着小路,在这前前楚王宫里乱转。其实比起寿春的楚王宫,他更中意上蔡的做学宫,因为上蔡虽为陪都,但交通便利,贸易繁荣,最关键的是它大。
他看不懂啥宫殿的巧思,他阿兄说关键是大气,所以宫殿占地面积他一直最在意,大气不知道,但大一定好。
“这楚宫的屋子都太矮了还是咸阳的高屋子好。”
庖厨一边抱怨,一边以为他家公子饿了,开锅,准备煮莼菜鲈鱼羮给琇莹。
“公子好久没回来吃饭了,天天忙都瘦脱相了。”
灶台下的火被燃起,白腾腾的雾气充斥着温润的气息,人在雾气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光边。
琇莹从厨房四周晒着的牛肉干里拿了一块,然后坐在那厨房的门槛上,啃着肉干看夕阳落下。
良久,他才回庖厨,“还是咸阳好。”
咸阳是家,有阿兄。哪里都好。他该再去封信与阿兄的。
三天后,一直卧病的秦琇莹据说因为有神医相助,已经大好了。
他一出手,便是散了楚地到处的通缉令,秦国驻扎的军队也是如臂使指,四处抓人。
琇莹因为卧底多日,对这些窝点一清二楚,秦军带着他画的图,如有神助,一杀一个准。
一时之间,连带着无数的与旧贵族相关的人也被牵连带出,只是这次哪怕他们再装得可
怜,楚人没再袒护他们,甚至有些时候他们的行踪还是楚人为了赏金告的密。
楚人现在带路告密都利索的很,琇莹知道到时候了,他重新招了楚人,韩魏到楚的重新开路,让外面的物资得以进来。
他真是楚人的光与神话,他在道德的至高点上,身体才稍好一些就立马处理了不听话的哄抬物价的楚商,将李斯没刮干净的他们手中的铜铁银金矿,还有盐矿等重要物资全刮了干净。
至于听话的对同样哄抬物价的秦商则是表面也给了教育,转首又给自家小犬们喂了些骨渣子。果然,小犬们交钱吐舌头更积极了。
他的举动很快,楚地的物价很快稳定下来。人与人是要比的,这一对比,楚人对抓六国贵族愈发积极了。
面对抓到的犯人,他沿续着在秦的好传统,游街。
他不光让人读他们生平做的恶事,什么回避秦法,贪戾无厌,残害百姓,虐杀不已,反正那些人都被毒哑了,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还有谁谁举报成功的,你们是多么的善解人意,为公子分忧解难,是仁义的楷模,大善人。
用巨大的流言舆论主导人们的情绪,用绝对的实力带来甜头,又在另一个方面可怕得让人胆寒,从而带来民心的彻底倒向。
哪怕后世史书之中对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美化和模糊,但也不妨碍别人想象他在这段时间里如何的玩弄人心,搅风搅雨。这也成为后人阴谋论他,每每游戏,电视剧都把他当成战国时期仅次他哥那个大魔王的最有名的大魔头。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真的是阴差阳错接近了历史真相。
阿政收到琇莹寄来的密信时正好是琇莹抓人最凶的时候,琇莹依旧简短介绍了一下他的计划和他卷来的六国余孽,他最关注的后面的参与人名单附在后面,由于名单太离谱,他难得在前文开了句玩笑,说大秦透的跟筛子一样,再过两年,我估计在反贼堆里就能看见阿兄了。
阿政翻开一看,杨端和1的名字赫然在前列。
琇莹底下还特地标注了为什么要反,包括但不限于不满意在军队被架空,不满意你有意行郡县制,迟迟不行封赏,
这蠢得让阿政不由得冷笑,他将这张薄纸抬起,对着自己批奏折时点起的油灯,看着火舌舔上白纸,黑色的灼烧纹明灭,王的半张脸陷于暖光中,另一半却在黑暗中。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章台宫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这个宫殿很高,王坐得更高,他坐在那里,垂眸看火星熄灭,静得像是沾了一身雪的冰,周身孤傲冰凉。
良久,王抬起眼,开始掏琇莹巴巴献上来的包裹,果然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包琇莹给捎的自己做的特好吃的用花椒胡麻,高温烘干的牛肉干。
那牛肉是上好的牛腿肉,一开包就是一股子椒盐和茱萸油的味道,阿政还闻到一点橘皮的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琇莹很贴心地撕成了小条,沉默的慰贴着他哥的心脏,他也怕他哥跟他半个月前
收拾完名单时一样差点气得厥过去。
阿政这时也没好到哪去,简称沉默震耳欲聋。
他咬了一小口牛肉干,然后又泄愤一样又咬了一口。
哼,孤幼弟凭本事给孤拿的六国余孽的牛肉,不吃白不吃
他左手拿着肉干,右手提笔给琇莹下一步指示,赵璨该到手了,名单的存在该告诉天下了。琇莹,动手吧
他的眼睛透着寒气,统一在即,秦需要转变成适合天下的模样,剔去秦手臂上的烂肉,才能揽天下入我怀中。
他又啃了一口肉,觉得自家小公子长大了,做事实在是沉稳了不少,瞧这心机深沉,搅弄风云的模样多像我。
他忍不住翘了一下唇角,然后忽然想起琇莹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可能支持他这么快就发信过来,除非这小子不睡觉,天天整理。
他实在是担忧,提笔回信。
“逆子难得写信,却连一句近况都不说,平白让人担心。喝药,睡觉。不然滚回咸阳,孤亲自看着你”
可能是知道他的怒气,琇莹的家书于第二日放在了他的案前。
信中聊起的事不多,但却意外的坦诚。他说先前的信内容太过沉闷,不好写家书。
他没有问很多事,没有谈正事,只是问阿兄,最近有没有喝药,有没有休息。他说他累了,现在在乖乖喝药,休息。他说青邑是个好孩子,听了流言以为他快死了,跑死了两匹马来救他。只是啊,药太苦了,他总想佐梅子吃,但是青邑不让,他也不敢。
他吃了盏莼菜鲈鱼羮,很好吃。厨下的手艺很好,他看了一遍,也就会了。
等到回去时,给阿兄做着尝一尝。楚地还是很热,提不起劲儿。
估计后面楚国的监狱附近都是血气,他就不再想吃东西了,所以他现在在想明天吃什么。
他没有说他安好,他说委屈,说细密的快乐。说楚地好,可是咸阳最好。
阿政担忧的心踏实了,他的幼弟在楚地很好,他在做着他作为公子该做的事。
于是他说,血气难闻,你就搬远些,那么大个楚国,你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想吃什么吃什么,那些疱厨让你多吃些,有赏。
在兄长的目光所及之地,公子琇莹可以肆意妄为。
琇莹半个月后收到的是第一封信,他阿兄的指示他立马懂了,然后他就看到后面他阿兄的逆子。
他委屈巴巴,他不开心,那害我被骂的人都不得好。
于是他当天就公布消息,他秦捉到赵璨了,赵璨现在已经把参与反秦的势力都招了,诸位做过坏事的,都好自为之吧。
也别等着啥起义了,取代我秦的汉诸候王我都砍了一个张耳了,你以为我砍不动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