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
哪吒哼了一声。
杨婵往东抢,他的手往西伸,往西跑,他的手就往东跑。
主打一个叛逆。
杨婵像只八爪鱼一样,攀在哪吒身上,借着他的肩膀,抢他手里的簪子,几回合下来,还是没有抢过。
她瞪着眼睛,哪吒以为她又要咬人了,然而预估错误,杨婵一咬牙,竖起一指,轻念咒语,眨眼间,哪吒手中发簪烫的拿不住,他下意识松了手,那只纤细的簪子立即变成了一盏粉色的莲灯。
莲灯在半空中晃晃悠悠,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从一个死物上看出“急切”,它飞到杨婵怀里,紧紧挨着杨婵。
杨婵抱着她的宝贝,从哪吒背上爬下去,眼看着就要跳下床跟他保持距离了,结果哪吒这个不要脸的,抓住了杨婵的脚腕,杨婵受力不稳,“咚”地一下栽到了石床上。
磕到头了。
这一下摔得突然,给杨婵摔懵了。
她满脑子空白,她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宝莲灯默默转过头,懵懂地看着哪吒。
哪吒立即松手,他举起双臂,证明自己不存在的清白。
他道“不是我干的啊。”
至少,磕到头不是他干的。
再说了,除了杨婵,谁能在床上磕到头啊
太乙看不下去了,这哪里是名门高徒,这简直就是流氓啊。
想来,他在老君那里薰了那么久,也没给哪吒沾点道德。
惭愧惭愧。
他抬起一拂尘,给哪吒头上来了一击暴捶。
哪吒一顿,“嘶”了一声,抱着头,昂着头瞧见了太乙修理了好些年的长须,他喊“师父。”
太乙闭目“当不起。”
“你是我师父”
杨婵这才注意到太乙,她坐在床上,眼中的懵懂散去,眯起眼睛,立即警惕起来。
太乙瞧见杨婵警惕的模样,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摆出一副得道高人该有的模样,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慈眉善目,笑意盈盈,朝杨婵打招呼,杨婵的敌意更强了。
她捧着手里的莲灯,手里的宝莲灯从柔和的粉色变成了刺目的猩红。
或许是太乙命中缺点什么,慢慢仙途总是遇到刺儿头。
以前是哪吒,现在是杨婵。
太乙摸胡须的动作顿了顿,十分尴尬地停在原地。
哪吒还算有点良心,给太乙解围,解释道“这是我师父。”
杨婵狐疑。
哪吒朝她招招手,杨婵踌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爬到他身边,躲在他身后。
刚刚还起内
讧的两人这会儿又成了连体婴,紧挨在一起说悄悄话。
杨婵藏在他背后,哪吒侧过身,抬起手,像鸟一样,张开羽翼,虚虚环着她。
杨婵放松了一些,她眼睛转了转,还是不确定地问“真是你师父”
哪吒耐心地哄道“是我师父。”
“我不是带你来找他看病吗”
“我病早好了。”杨婵弱弱反驳。
“哦,”哪吒从善如流,“那就是来看你那破灯的。”
“什么破灯,这是宝莲灯”杨婵怀里的宝莲灯颤了颤,仿佛在跟她告状,杨婵定神,指着哪吒,警告他,“不准再碰我的灯,更不许砸了它。”
哪吒不爽地盯着那个不干好事的破灯。
杨婵把灯往怀里藏了藏,而后瞪着哪吒,打定主意要给宝莲灯做主。
最终,哪吒败下阵来,他别过脸,冷斥道“算了。”
什么叫算了
这话讲的像杨婵在无理取闹,明明无理取闹的是哪吒才是。
杨婵不满,又要回嘴。
眼见着他俩可能会没完没了的吵下去,太乙又咳了一声,拉回他们的注意力。
杨婵立即缩回哪吒身后,对着太乙,只露出一双浅色的眼睛。
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
阳光折射下,杨婵琥珀色的眼睛变成闪耀的金色,扑闪扑闪的,很是明亮。
所以,即便她整个人都藏到哪吒身后了,存在感依旧很强。
“听哪吒说你是从朝歌来的”
杨婵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太乙看向哪吒,哪吒用手肘戳了戳杨婵,悄声说“喊人啊。”
杨婵也很纠结“我该喊什么啊”
她曾混迹朝歌贵族小姐的圈子,对那些世家谱牒背的清楚,但换个环境,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喊人了。
“随便喊什么。”哪吒随意说,“就喊真人吧。”
“哦。”
杨婵的眼珠子又转到太乙身上,清了清嗓子,虽不肯大大方方地行礼,但嘴上的礼数很周全。
她道“小女杨婵,见过真人。”
太乙那把胡须终于能满意地摸到尾巴了。
他想,杨婵比哪吒好点,至少嘴上有礼貌。
哎,瞧瞧,这日子过的,要求越来越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