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县衙这一路，王老四、陈瓜等人又目睹了多起拼杀。</P>

获胜的都是官军。</P>

人家吃得饱，穿得好，手脚有力，还有锋利的兵器。</P>

不像他们，刀刃都卷了。</P>

陈瓜低着头，不敢跟血泊中的兄弟们对视。</P>

——或许，他也是个懦夫。</P>

到了县衙才发现，归降的不只他们这一队，还有好些。</P>

全都坐在县衙大堂及外面的庭院里。</P>

有一队官军警惕地看守着。</P>

送人来的官军与看守的官军简单交接，说几句话便走了。</P>

“全都坐下，不许站立，不许四处走动！”</P>

看守的官军喝道。</P>

王老四等人赶紧依令坐下。</P>

陈瓜悄悄四处张望。</P>

昨晚，白将军就歇在县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P>

“啊！”</P>

孙桩忽然一声惊呼，又紧紧捂住嘴。</P>

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大家都看见了白将军。</P>

死了的白将军。</P>

身中数箭，嘴角还有凝固的血，跟他的亲卫一起躺在花坛里。</P>

陈瓜握紧了拳头，但一动不动。</P>

王老四：“别哭，老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死了就死了。”</P>

陈瓜猛然回头瞪他。</P>

白将军，也许算不上好人，可终究是他们的将军。</P>

王老四的声音苍凉而平淡，“他杀人，人杀他，公平得很。”</P>

陈瓜气道，“你到底是哪边的？”</P>

“哪边的？”</P>

王老四一时也有些茫然，一开始，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农夫，家里有五亩薄田。</P>

后来儿子冲撞了夏老爷，被打断了腿，家中无钱，只好卖田求医。</P>

整整五亩田，夏老爷只肯出一两银。</P>

结果人没救回来，田也没了。</P>

当年秋天，老娘、妻子饿死，他出门逃难，被抓了壮丁。</P>

是的，那时他也是官军。</P>

之后某次打仗，被黄巾军抓了，为活命加入黄巾军。</P>

黄巾军溃败后，跟着大家伙逃到冀州，成了黑山军。</P>

现在又投诚官军。</P>

所以他算哪边的呢？</P>

王老四想了半天，惆怅地回答陈瓜，“我是农夫啊。”</P>

颠沛这么些年，他最想做的还是种田。</P>

可他没有田了。</P>

陈瓜：“......我是问你，向着官军，还是向着义军？”</P>

王老四：“都一样。”</P>

陈瓜：“......什么叫都一样？”</P>

官军和义军，那是冤家对头！</P>

王老四叹口气，“瓜啊，到我这把年纪，你就会知道，都一样！”</P>

什么官什么贼，全他娘的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