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你也懂医术？”</P>

冯老妪躺在床上，好奇地问给她把脉的女郎。</P>

虽然这女郎穿着宽大的灰白防护衣，脸上也系着小布巾，但她还没瞎，分得清男女。</P>

霍红儿谦虚地道，“略懂。”</P>

她不算有天分，胜在肯下苦功学。</P>

但学艺还是不精，因而只能来为轻症患者看诊。</P>

华师傅和师兄们也都偏着她，不让她接触重症患者。</P>

冯老妪：“可你是女的呀！”</P>

这种话，霍红儿早在京城时就听过多次，淡定自若地道，“生病的人有男有女，医者自然也有男有女。”</P>

冯老妪怔了怔，笑道，“说得对！”</P>

又炫耀似的道，“我家老头子，瘦高瘦高的个儿，耙地还没我耙得好！”</P>

可见男人能做的事儿，女人也能做。</P>

说不定还能做得更好。</P>

霍红儿：“......大娘真厉害！”</P>

在京城，贵妇们要么鄙视她，要么怜惜她。</P>

但不管是鄙视还是怜惜，都觉得女子不能为医。</P>

跟她分享自己比男人强的，这位大娘是头一个。</P>

冯老妪：“我家老头子也说我厉害呐！”</P>

看来老两口感情很好。</P>

霍红儿有些羡慕，微笑道，“大娘，你好好养病，不用多久就能回家与大爷团聚了！”</P>

在神悦师傅的建议下，华师傅和仲景先生、几位太医，将患者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P>

并在患者送到沈家别院时初步区分。</P>

甲等最为严重，送落英院。</P>

乙等次之，送听风院。</P>

丙等最轻，送绿荷院。</P>

这儿就是绿荷院，仲景先生说，此处患者喝完五付药，基本就能痊愈。</P>

再观察三日，就能回家。</P>

个别不能痊愈的，他再换药方。</P>

冯老妪叹道，“不能了。”</P>

霍红儿一愣，“嗯？”</P>

冯老妪恨恨道，“小娘子，你不知道，这死老头子狠心着呢！同一天染疫，我都还活着，他就抛下我和孩儿们走了！”</P>

霍红儿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P>

“大娘，你，你节哀！逝者已矣，生者，生者还得活下去！”</P>

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安慰没什么用处。</P>

冯老妪却精神一振，“当然要活下去！我要看着儿孙们长大，他们若是不听话，我还得替老头子管教他们！”</P>

老头子没了，她背着儿孙哭了好几场。</P>

不当着儿孙哭，是怕他们难过。</P>

但跟左右邻居相比，她家还算幸运，只去了老头子一个。</P>

霍红儿：“对，不听话就得狠狠管教！”</P>

冯老妪喜欢跟她聊天，还要再说，忽然喉咙发痒，忙偏头咳嗽。</P>

一只手用力摇晃，不让霍红儿上前。</P>

这小女郎跟她孙女一般大，染疫就造了大孽。</P>

喝药也不麻烦别人，自己接过药碗几口就干了。</P>

霍红儿很忙，也没空闲聊，见冯老妪无事，便去看别的患者。</P>

这间屋子用草帘子隔开，一共住了五位。</P>

等她全部看完准备出门，冯老妪探出头来，认真地道，“小娘子，老天有眼，你们一定会有好报的！”</P>

李四娘、陈曼儿、王丫、安二娘等人，也探头跟她道谢。</P>

霍红儿轻声道，“诸位要谢的不是我，是靖国长公主张祯！若不是她，我们不会来汉寿！”</P>

安二娘苍白着脸，小声道，“可眼下帮我们的，是阿姐你！”</P>

长公主有许多女兵。</P>

被女兵们强行送来沈家别院时，她以为会被烧死，父母也哭得声嘶力竭，如同生离死别。</P>

谁知她们没撒谎，竟然真的是治病。</P>

还说她这是轻症，能治好，很快就能回家。</P>

于她而言，这就像绝处逢生。</P>

活命之恩，永世难忘。</P>

王丫：“对呀对呀！”</P>

陈曼儿：“长公主殿下是好人，阿姐，你也是好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