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又回到十五年前。寒风凛冽，漫天飘雪，冰冷刺骨。窗外围着一群半大点的孩子，朝温暖的屋内偷偷望着。屋里断断续续传来妇女的怒骂，还夹杂着教棍落在人皮肉之上的声响。

围观的孩子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笑着，他们说，在他们的地盘不听他们话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他依旧跪在地上默默挨着眼前人一下下挥过来的教棍，教棍所到之处无不在清晰的痛着，淡漠的眼神稍稍泛起波澜，却也很快被掩盖过去。垂在身侧的手已紧紧攥成拳头，他咬牙坚持，不断的告诉自己挨完这一下就好了。

“顾如尘偷老师钱包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你现在知不知错！”妇女亦是气急，加大力道挥过去。

他没有挨住这一棍，消瘦的身板朝地面摔了下去。一时间遍布身体的伤处争先恐后痛得似乎要将他撕裂一般，蜷缩在地上，唯一能看清的便是屋内明晃晃的白炽灯光。

妇女揪住他的衣领将起拽起，随之冰冷的教棍抵在他额头之上。他张了张嘴，好不容易吐出四个字来，“我没有错。”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逃不过再挨一顿打，但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认错呢，他没有偷拿老师的钱包。

“还死不认错！老师平常是这样子教你的吗！再不认错，今晚跟明天都不许吃饭！”

他微微抬头看上一看眼前人火冒三丈的模样。他想不给饭吃是真的不给饭吃，挨饿的次数就同挨打一样，多到连他都记不大清楚。他宁愿被挨上一顿打也不愿意没有饭吃，因为肚子会变得很痛很痛。

“我认错。是我做的，老师的钱包是我偷的。”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冰冷的终究是心。

妇女收回教棍，给他说了惩罚。明天要早起扫雪，而今晚依旧没有饭吃。

他打开门一瘸一拐从屋里出来，刚在窗外偷望的一群孩子立刻围了上来。他淡然着神色看看他们，眼里透着清冷。这群孩子的头头说：“你以后得给我做事，不然会经常被阿姨打！”

他假装没有听见，扶着墙默默挪着身子走开。挨打对于他已成为家常便饭，好似从被两年前领养自己的夫妇送回孤儿院以后，一切便开始变成这样。或许，他真的是个坏孩子。他不讨人喜欢，所以每每有坏事发生被叫去问话的人都是他，而受罚的也都是他。

那年，他八岁，却早已看清人情冷暖。

阳光穿过微微浮动的窗帘，变得朦胧而迷离。林泽瑞睡醒过来的时候魏晓正一手托腮在边一手伸在棉被里给他按揉着胃部。在不经意间，夕阳用它锋利的光，在天空镌刻下生命中漏去的痕迹，填补空白。

这姑娘一次次不顾一切带给他温暖，哪怕是刻意遗忘，却也知道这姑娘种下的温情已是在心底生根，愈来愈抛开不去。

她抽回在被窝给他按揉胃部的手，双手做投降状，“主席大大明鉴啊！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看你胃疼睡得不踏实，所以就想着给你按揉一下或许会好一点。”后来真如她想的那样，他没有再被胃里绞人的疼痛所扰。

林泽瑞淡淡的看上她一眼，目光终落在她手上，柔声问：“很酸吗？”

魏晓点点头，很诚实。尼玛你睡了多久我揉了多久能不酸么！不酸还是人么！更何况是她这双娇嫩嫩的小肥手。

他撑坐着半靠在头，她在边上一阵手忙脚乱的拿枕头垫在他背后。F城冬天湿冷，一个人的宿舍似乎是冰冷的过分，她怕头的墙壁太凉，等会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