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合泰已经率人赶到了南门门洞前。
作为标准的千户所城,塔山堡的城墙基底宽两丈左右,城墙上部通常宽一丈三四尺,换成国际单位,便是底部宽六米左右,顶部宽四米上下。
因此,南门门洞进深也达到了两丈,也就是六米。
这位牛录主子之前便从属下口中得知门洞附近仍有不少的明兵把守,此刻却不见了踪影,于是心生一计,抡起鞭子朝着身边几位亲卫的战马屁股上一抽。
这些战马都是被阉割的煽马,性格温顺,挨鞭子就会卖力奔跑,于是四名亲卫被动冲到了前头,苏合泰则骑马立在门洞前,回头观察了一下局势。
这一看却给他吓一跳,弓射军阵已经散了,那名明国杀神正快速往南门这边冲过来,好在路上还有不少的旗丁,那杀神得一个个砍过来,还有一点辗转的余地。
“各位阿浑、各位阿布沁(哥哥弟弟,此处为父老乡亲的意思),多高身量骑多高的马,多大屁股睡多大的炕。这明将忒厉害了,咱不是对手,风紧扯呼,保命要紧,旗主贝勒和老汗跟前自有我分辩道理!”
苏合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当然不是出于让旗人们保命的好心,而是希望剩下旗丁们听到这话后逃跑的快一点,这样一拥而上,全挤在南门门洞这里,阻挡住那个明国杀神,给他争取逃命的时间。
说罢,扭头看向南门门洞的另一侧。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且说曹文诏领着两队悍卒躲在门洞两侧,后来吴三桂、苟全忠等射弓的两队也赶了过来,众人一合计,普通手段拦不住骑马逃窜的鞑子,于是用备好的两根绊马索拦在门洞前,绳索一段由六个悍卒扯着。
门洞外的这二十四名猛将悍卒于是都有了活干。
听闻有人抵达门洞附近后,曹文诏就小声吩咐两队扯起第一根绊马索。马蹄声响起后,两侧十二人更是死死抵住,终于将冲过来的四骑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当即就有明兵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割人头,曹文诏轻喝:“别动,人数不对,还有鞑子。”
于是第二道绊马索也被升起,第一道的十二人手上拨弄一下,将绳索拉直,半紧不松搁在地面上,准备第三次绊马。
听到门洞传来轰隆几下的人马倒地声后,苏合泰再无疑心,领着剩下的亲卫就往门洞外策马疾驰。
“哈哈哈,纵使你力斩百人、无人可挡,能追得上我吗?有本事你砍我啊!”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这明将给就苏合泰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迫,搞得他心脏扑腾扑腾乱跳。
如今眼瞅着逃出生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大起大落的心态波动让苏合泰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谁知下一秒,他的战马就被绊倒,连人带马摔了个四脚朝天,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此时瓮城圈这一侧的南门门洞前已经堆起了人马肉堆,曹文诏仍旧不放心,命令自己所领的两队拉起绊马索。
果不其然,第三波鞑子逃命心切,也撞在了绳索上,这次来的鞑子有点多,饶是大小曹、黄龙等双臂雄壮有力之人都被巨大的冲力扯跑了一两步。
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辨别第三波鞑子皆身披札甲。
人马肉堆已经堆到了齐腰高,就算后面还有鞑子,也策马冲不出去了。
“将军有令,不要放走了一个鞑子,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曹文诏喊了一通口号,在他刚开口时,这二十多猛将悍卒就冲出去抢人头了,等他摆着姿势喊完时,动作麻溜的人已经窜到了札甲鞑子身边,准备收割首级。
大曹也不再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开始干活。
另一边,抡着巨斧的李将军正撵着十几头鞑子往城门门洞附近跑,余下的鞑子大多骑着马,在内城一侧的门洞附近争先恐后往外面冲。
没办法,里面的这尊杀神太吓人了,一斧重劈下去,好好一个旗人就变成了两截。
先前他们听说大贝勒被阵斩,以为是镶红旗的那群蠢货贪功冒进,以至旗主丢了老命,再到后来,听今天来的八位镶黄旗巴牙喇所言,感觉是那明将和手下家丁齐心协力,并肩恶战才有的战果。
但这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刚刚见面不久,这尊杀神的表现推翻了这群镶蓝旗旗丁的认知,让他们明白此前战争的真相是什么。
这样的猛将,那就不是镶蓝旗一个牛录可以抵挡的,在牛录额真苏合泰以身作则开溜之后,余下的旗丁学的是有模有样,随便找了匹马就准备保命。
反正他们这牛录处在辽海走私第一线,比北面苦哈哈的两红旗富多了,丢失一些马匹和物资不算什么,保住命就是保住了牛录额真最主要的财产。
“狗曰的,让你老小子出言挑衅。”
李昊再不留力,双臂持续绷紧,每一斧都是抡圆了往下砍。
先前那个鞑子头目跑路的时候,还给他嘲讽一波,让李昊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无名业火。
可惜的确砍不到那个牛录额真,于是只能将怒火洒在这些普通旗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