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帝的造反来的突然,去得也快,没有翻起多大的水花,甚至他心心念念的蓟镇兵也没有反攻北边。
为其传递口信儿的几名御医当天就被砍了头,大明的御医大多数是世传,考虑到御医们祖上治死了好几位皇帝,他们为天启帝传信的举动可能是这几家御医为皇室做出的最大贡献。
虽然也没什么用。
新辽兵与蓟镇兵的决战也没有大明忠臣想的那么轰轰烈烈,由王象乾组建的蓟镇车营兵战力只有满饷边兵的三到四成。
与他们实际领到的饷成正比。
阎鸣泰还算个有脾性的,兵败之后投井自尽,剩余蓟镇兵大部分投降了,少部分逃窜出城,活着的蓟镇将军带着家丁溜得更快,当然,也有几位顺势向李大帅投降。
“这便是阎部堂投井之处!”
几十名投降的蓟镇兵带领新大帅找到那口井。
南城的小院子很多都没有单独的水井,吃水主要靠公用的水井或送水的小贩解决。
“捞起来,埋到城外去,坟用砖石包上,找个书法好的写个体面的墓志铭。”李昊冷冷下令道。
冬天吃水困难,这阎鸣泰走的时候也不想想这附近的百姓喝啥水。
投降的蓟镇将军职位都比较低,出身也不好,没有一个家里是九边将门。
“诸将按原先职位配给营兵,按我辖下兵卒一样,一体吃饷一体作战!”
还是按之前的老规矩,降将保留原先官阶军职,干得好才升官,不出力干活的会被降职。
李大帅自己也是陷阵先登的猛将,自然不会像文官那样按首级计功,整个辽兵体系的奖赏逐渐回归正常,以夺旗斩将陷阵先登为主要评定标准,临阵斩获的首级数反倒成了次要。
甚至李大帅还下过军令,与敌军接战不得贪恋首级,但许多营兵已经养成了先抢首级的习俗。李大帅也没有深入管制,等到兵卒们适应新的赏罚体系后,自然会降低首级在他们心里的地位。
清理干净北京城后,新辽兵难得歇息了数天,趁着过了一个年。
北京城的秩序也在快速恢复,等百姓们发现李大帅真的只追杀权贵大官后,各处街巷开始出现为数不少的行商小贩儿。
他们买来的年货还没有出手,小贩们本钱不多,根本不敢砸在手里。
有了商贩上街后,百姓们也慢慢到街上置办年货,虽然来的迟了点,但好歹补上了过年该置办的吃食饰物。
……
皇城西苑,军议厅。
一身麻布仆役直裰的商景徽待在李大帅办公用的桌案前,将陆续汇总的拷饷所得记录在册。
这是位很典型的江浙美人,姣好的五官显得脸相当小,圆头骨、下巴略方,整个人的气质相当温婉。
商景徽原先跟着母亲南逃,但得知父亲商周祚兵败被俘后,便又北返,主动找到辽兵,声称以己身换取父亲不受苦役。
李昊见她精通诗文,字也写得不错,于是留下来充作代笔的女官,后又让她监督主责算账的会计们。
当然,偶尔李大帅也要她做暖床之举,此女居然全无推脱之意,大大方方地替父亲赎罪,于是李昊决定在她怀孕之后便给她一个名分。
“商典吏,几个阉宦家里追的赃款如何了?”
趁新辽兵暂歇的这个空挡,李昊一直在检查各处账目,免得有人趁机贪污。
“回大帅的话,以胡良辅家追到的最多,将近二十余万两,都存在他的亲戚或者钱庄里。新近查到冯嘉会在之前犒赏京营时贪了四万五千多两银子,这笔银子是魏阉及其附庸家里搜出来的,是否归入胡良辅缺的那七十四万两里?”
这笔钱是个相当烂的账,按胡良辅仆人所言,这个太监前后贪了一百一十万两银子,但辽兵入城前剩余的三十余万两就被大明朝廷抄家抄走了,而后又被负责犒赏京营的冯嘉会贪了一手。
其余缺的七十四万两银子,有相当一部分是进了魏忠贤和其余大太监口袋里,被大明朝廷抄了一遍,又被贪官们贪了一手,让归账的商景徽等人怎么也平不了账。
“另起名目另算,这些账数每经一手都得记清楚,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