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吹到脸上依然有些生疼。郑纯泉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与来赴会时的急冲冲，满怀希望的心情相比，此刻他有点步态踉跄。刚哥甩门走了后，他满怀心事，独自一人，自斟自饮，喝下了一瓶酒。自从笔记本丢失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许多人的身影。这些人中，有些他心怀愧疚，不敢面对，有些他得罪不起。</P>

现在一颗手雷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P>

我他妈的，没事记他妈什么笔记?</P>

我他妈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P>

他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路上偶尔走过的行人都知道，他醉了。</P>

当天夜晚，失魂落魄的绝不止郑纯泉一个。至少还有一个，叫周进。他今天受到的打击，远比当初锒铛入狱，从天之骄子沦为阶下囚那么严重。</P>

下午四点钟，他准时拨动了秋语薇留下的电话。此刻，他摒住呼吸，多么希望听到那头秋语薇发出的惊喜的叫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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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悠扬，却不是秋语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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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电话放下了，周进知道，刚才这一位，肯定是家里的保姆。她去喊人去了，马上就要和语儿通上话了。他似乎感到了骤然加速的心跳。隔了大概半分钟，那头的电话被拿起了。</P>

你好！</P>

一句中文，但却不是语儿的。听口音，应该是秋语薇的妈妈。</P>

你好，阿姨。我是周进。</P>

周进?</P>

电话那头，似乎也感到很诧异。</P>

是的，是我。我想找秋语薇接一下电话。</P>

哦，她不在。</P>

秋妈妈的眼睛透过窗玻璃，看了一眼正抱着孩子，在室外草坪上戏耍的秋语薇，淡淡地说道。</P>

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P>

哦，她上学去了，伦敦大学。</P>

上学去了?</P>

周进脑子有点不够用。上学了，按道理，孩子现在六个月左右，正需要人带，怎么会上学去了呢?</P>

是的，上学去了，读研究生。怎么，你出来了?</P>

是的，出来了。阿姨，你能不能让她给我打个电话。我的电话是—</P>

不必了。周进，我知道你的心事。可是，你也要理解我们做父母的想法，更要接受现实。现实就是，语薇不可能再回到国内了，你们这段感情是没有未来的。</P>

对不起，阿姨，我和语薇是真心的，也希望你能成全我们。如果语薇不想和我好，我希望她能亲口跟我说。再说了，她还怀了我的孩子。</P>

孩子?什么孩子?</P>

窗外似乎传来孩子开心的嬉笑声。秋妈妈紧张地看了窗外一眼，赶紧把话筒捂紧。</P>

周进，你别天真了。孩子没了。秋语薇也不会见你，她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我也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来打扰她。拜托，可以吗?</P>

直接是当头一棒。周进似乎感到耳朵有点嗡嗡地响。</P>

对不起，阿姨，我还是希望秋语薇能够亲口对我说，也好让我死心。可以吗?求你了。</P>

我说了，秋语薇不在。就这样，好吗?</P>

秋妈妈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因为她看到秋语薇抱着孩子，走进来了。</P>

一大早，谁来的电话?</P>

秋语薇问。</P>

哦，一个朋友的，她感冒了，托我给她办点事。你赶快吃了早餐，到学校去吧，不能迟到。厨房里有牛奶，面包。</P>

谢谢妈。我这就走。</P>

秋语薇赶紧吃了早餐，又和孩子逗了逗，才把他交给保姆。孩子思晋六个月大，已经会玩会笑了，笑起来，特别像周进。</P>

不知道周进什么时候能够出来?</P>

她暗暗地想，叹了口气，随手拿起门边的包，出去了。</P>

秋妈妈看到女儿出了门，先打电话给电话公司，希望重新办理一个号码，因为总是有不相识的人，打电话骚扰。然后果断地拔掉了电话线。</P>

那头，周进仍然不死心。被挂断后，他冷静了几分钟，紧接着又不停地打，可是，每次都是无人接听。到了晚上，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变成空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