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在后门躲事儿的时候听见外面看热闹的货郎说的,必定是先前吵闹的大官安排了贼人来灭口,这种官老爷只有宫中贵人制得住,恰咱们这胡同隔三差五就有描了彩凤的鸾车进出。”
嘉楠冷笑了一声:“这扣得一手好套儿,等不到谢家出手,就非要明晃晃地当着众人面送这么个孩子过来,这是铁了心看咱们与常山王府掐起来才罢休。”
垣钧在旁臊红了脸道:“这样的大事风翎一无所知,实在是失职。”
嘉楠叹道:“京兆府与城隍庙中未曾叫你们留意也就罢了,怎的严府门上与严永泉的动静也未得知?这其中也未必就有失职,内里究竟什么情形,你先去自查,回头再与我分说。”
玉琼问到:“这孩子说的颠三倒四,也未必全真,是否还要核实?”
“自然要查的,这孩子留在府中好生照料,注意别让旁人接近。照他所说,这严府中应该还有一位大小姐是原配章氏所出,你们尽快去找到这位姑娘。不管这是什么陷阱,严家这脓包既然递到了眼前,咱也不怕捅破。”嘉楠抬了抬下巴,对谢青道:“这必定是个连环套,先用咱们的手把常山王府坑进去,回头萧峻就该拍咱们一巴掌了,先生回谢家替我传句话,自查之自省之,有什么不干净的小尾巴先自己砍了。”
谢青点头道:“殿下所虑甚是,属下这就回家中与阁老分说明白。”
嘉楠转头吩咐垣钧道:“此刻起,将常山王府、华国公府、并严、甄等各处都盯紧了,谢家也与我盯紧,看有什么可疑人等接近。”
这边章春生将将被接入惠和公主府,城隍庙内,秦倍臣一改往日冷静形象,正破口大骂:“严贼可恶,实乃禽兽也!”
偏院内横了一具女尸,正是那王老太,旁边是那城隍庙的庙祝带了小徒弟不尴不尬地站在一边。
仵作与坐婆当场验过,到秦倍臣跟前回话:“启禀大人,这老妇被人推搡,脑后扎入瓷片而死。死前应被人殴打过,身上有多处淤痕。”
秦倍臣问那庙祝道:“动手者何人,现在何处?”
庙祝苦笑道:“实在不知来历,都是生面孔。此处不是香客常来之地,因大人有交代,故安置那祖孙在此暂住。今晨确有一位老爷来此,外头也确实听到一些争执之声,后来那老爷极不高兴地走了,小的也往里头看了一眼,见王老太并那小哥儿无恙,也就罢开手自去忙了。后来听到此处嘈杂,又有小哥儿哭奶奶死了,小的赶紧带了徒弟过来,王老太已是回天无术,那小哥儿叫人掐了脖颈就要被掼死,实在好不可怜。那些个泼皮个个生的牛高马大,长得满脸横肉,好不骇人,小的一见就吓个半死,这等相貌,绝对从来没有来过此处。小的只敢救下那孩儿从后门放走,那几人似有酒意,也没有很计较,骂骂咧咧走了,小的哪里敢留,待送走了瘟神,便赶紧来大人衙上禀报了。”
秦倍臣刚到此处,便先入为主怀疑是那严永泉下了黑手,此刻听庙祝一说,更是忍不住道:“本官怜他寒门入仕,为官不易,一片好心教他好生处置,谁曾想他竟然如此禽兽不如,枉自害了这老太性命,都是本官之过!”又问到:“那小儿何在?”
庙祝的小徒弟探头道:“怕泼皮又来,小的带他从后门跑了,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倍臣一边自责不已,一边分派带来的捕快衙役道:“你等兵分三路,一路速去找到那小儿,切莫再生了意外;一路描了绘影缉拿那几个人犯;一路去严府蹲点,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本官即刻入宫去圣上处请旨。”
待到了御前,如此这般禀过,皇帝听得怒火中烧。几年前严氏姊妹为了争夺入宫资格互相构陷,严家嫡女捅死了姨娘,庶女入宫勾搭了萧峻,还在孝中就与萧峻暗通款曲,珠胎暗结,他早对这严家深恶痛绝。若不是碍着皇长子的名声,早办了这不知羞耻的严氏,乃至后来得了长孙,皇帝也无丝毫喜意,萧峻请了几次名字,都叫他混过去了,至今仍只小名寄奴寄奴的叫着。
严秀卿再是荒唐,皇帝想着不过一介女流,又只是个侍妾,也懒怠多加计较,横竖常山王早晚是要就藩的,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不想这严永泉身为礼部侍郎,朝廷命官,竟然贪慕富贵,抛弃糟糠,听起来似乎还有不止一条人命在里头,简直是罔顾国法,妄负圣恩!
故而皇帝气的手都有些哆嗦,拍案喝到:“查!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