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络上的赛博空间中。
艾伦·乔纳好整以暇地看着明显有些急躁的新合众国总统。
加勒特·沃克。
至少“现在”，还是新合众国的总统。
“为什么用这条线路联系我，我对你说过，这条线路是一次性用品。你总该珍惜一下这个能跟世界上最高级别的权力对话的机会。”
加勒特很急躁，因为他正在争分夺秒的销毁自己和爱德华·吴的一切联系痕迹。
但是身为一个合格的政客，他又必须在任何交涉场合掩盖自己的一切真实想法。
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但艾伦·乔纳，不是会被语气唬住的那种傻瓜。
他是一头狡诈又残忍的老狮子。
“‘目前的’最高级别权力，沃克先生。”
老人嘴里的英伦腔调自带一种冷酷的矜持。
“我们的谈话还是严谨点比较好。”
“......”
“我去你妈的狗杂种！你想威胁我吗？！就凭你也想威胁我吗？！”
“你们不过就是一群在下水道阴沟里，为了一个白痴的理想组成的一个可悲的组织！一群吃大粪的虫子！”
“你们连光都不敢见！因为只要见了光，有的是人想把你们给按死！吃干抹净！”
“是我给你们打掩护！是我给你们提供资助！没了我你们早在十年前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沃克扯开领带破口大骂，而艾伦·乔纳则用一成不变的表情看着他，直到他自己喘着气停下。
在慌乱和愤怒中发泄完的沃克大口喘气，最终沉默了片刻，摇摇脑袋，又变回了那个高明的政客。
“说吧，你想怎么样？”
艾伦好像是完全不记得几秒钟前发生的事一样，依旧气定神闲。
“你和爱德华·吴的联系根本洗不干净，那个疯子也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你们之间的保密程序。只要白堂镜想查......不，哪怕只要新合众国内部想查，你就不可能脱身。”
“夜之城的受灾你承担不起，只要查出来，你的总统任期立刻归零。并且在下台的下一秒钟，你就大概率会变成一个赛博精神病。”
“哼。”沃克冷笑一声。“说点我不知道的行吗？”
艾伦无辜的摊摊手。
“那么事情有没有另一种解法？比如......”
“一场更大的、更凶险的危机？”
危机会让真正办事的人忙起来，顾不上他。
会让不办事的人兴奋起来、恐惧起来，忘了他。
用一个更大、更惹眼，却并不怎么重要的事件来掩盖一个真正关键的丑闻。
这是一门早就被开发到登峰造极的政治手法。
沃克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而他之所以还在发愁的原因，也绝不是于心不忍或者内心道德的谴责这些东西。
他早就是“道德真空”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沃克嗤笑着。
“整个地球！还有什么乱子能比一个实打实地压服了一头泰坦的强者，同调过泰坦巨兽之后的袭击更大？更麻烦？”
不是沃克不想，是他着实没得选。
但艾伦·乔纳这次找他，就是为了给他一个选择。
一个他无法拒绝的选择。
“新合众国仍旧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五个政治实体之一，帝王组织的前哨站不可能绕过去你们而建设成功，而你们，也必然不会放弃在里面建设暗门。”
“将你手中安插在帝王组织前哨站里的暗线交给我，我来给你把这事给办了。挽救你的政治生涯。”
“你？你们自顾不暇了！”沃克嗤笑着。
但艾伦仍旧面无表情。
“所以，我们也想要来上一场真正的‘大危机’用来转移视线......谁都不想死，不是吗？”
“我们目标相同。”
沃克盯着艾伦那冰冷又残酷的眼睛，只是考虑了不到两秒钟，便点点头。
“呵，这次过不去，我也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总统的权力过期失效啊......”
“说吧，你想要多少个前哨站的地下权限？”
“一个。”
“一个？”
沃克骤然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艾伦。
“就一个。”英伦老人冰冷的目光一动不动，“一个......就够了。”
~~~~~~
“滴——”
认证通过的声音在南极冰原的前哨站大门上作响。
穿着一身刚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一只本不属于这个前哨站的巡逻小队，自然而然地穿过了森严的防卫系统，来到了冰川之内。
“嘿伙计，共和国有个前哨站刚刚上报了‘渗透事件’，我们也不得不小心了。”
操作确认装置的人员向巡逻队解释着。
巡逻队长无所谓的的耸耸肩。
“小心点总是好的。”
“对，你说的没错。”
南极前哨站建在冰川里。
为的就是能够密切关注被冻结在冰川之下的，目前看来极为特殊的一头泰坦巨兽。
因为整个前哨站都因为害怕影响到冰川的存在状态，而不敢采取保暖措施。
所以即使进到里面也还是一样的冰冷刺骨。
巡逻小队沿着早就记住的路线，“途径”了他们的目标。
——那块封印着某种“生物”的冰壁。
“我的老天啊~”
只敢用眼角余光瞟一眼，但即使是早就做过心理准备的人们，还是因为眼前的震撼而发出了叹息一般的感慨。
不能说“大”，而应该说“伟岸”的冰壁。
不论是宽度还是高度，人类的身形在这片冰川面前都只能类比于“蚂蚁”或者“飞虫”。
但这场景并不会震撼到这里的很多人。
因为他们阅历丰富，大多都见识过自然的雄伟壮丽，有的甚至不止一次的踏足更加广袤无垠的宇宙。
真正使人震撼的——是冰川之内的“生物”！
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是蜿蜒而起的三条肢体，宽广到令人畏惧的双翼......
林林总总的一切组合起来，让人们在看着那封印的冰川时，就会油然而生一种凝望深渊的“美感”。
大多数普通人在站在高台边缘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闪过“前进一步，然后坠落”的场景。
然后骨肉模糊、肉糜四溅、肝脑涂地......
痛苦、惊惧，种种感觉纷至沓来，但就是抑制不住的要去继续幻想。
——死亡冲动。
生物最惧怕的东西，却在生物的基因里铭刻上了极为普遍的印记。
而那冰川之中的“生物”，就是能给人这样的感觉。
看着祂，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坠落”、万物的终结！
至此，整个巡逻小队里的所有人，都对自己的任务没有半分的怀疑了。
这样的生灵，这样的神圣......
只有祂才能够清洗这个日益混乱、污浊的大地。
只有祂才能重新厘定自然界里已然混乱脆弱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