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皖城桥公家下聘了?”
“是啊!”
“可你为什么送了两份聘礼去?”
“自然一份是我孙郎的,一份是你周郎的!送都已经送去了,悔婚,应该不是你的作风吧?”
绮丽的晚霞铺满天空,仿佛一匹散开的华锦。奔流的大江伸向远方,宛如一带洒金的软缎。在幸福与美满相晤的悸动里,东边的月亮与西边的太阳分别于云的额头印下轻柔的吻。于是天地间喧嚣了,宛如千百年来最动人的华彩乐章。
纯衣纁袡、垂纚长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亲迎、交拜、同牢、合卺。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黄昏中开始的仪式安静优美,一份庄严的喜气静静蔓延,浸染着韶光。
“桥公二女虽流离,得你我二人作婿,亦足为欢。”满座欢腾的欢宴中,策勾着周瑜肩膀,醉笑着这样说。
足为欢!这确是一场尽欢无憾的盛宴,江东双璧,皖城二桥,一片流光溢彩的旖旎繁华中,一段千古佳话正在被时光之笔洋洋谱写,所有人都迷醉在见证的兴奋里,无以自拔。
只除了我,我想。
可,我也不是不欣喜的——
“权哥哥,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两个人呢?云依、云若,连名字都这么美,偏还是一对姐妹!只有她们才能配得起他们,是……是吧?”
“回去吧,园里冷。”
“不,我要在这儿看月亮!怕冷你自……己回去,又不是我让你偷……偷偷摸摸跟过来的。”
“你喝多了,舌头都打结了。”
“瞎说!……一点都没多!不信我唱个歌儿给你听——”
天风吹在身上,视线飘向天上,在这个寂静无人的角落里,我扯开嗓子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别唱了行不行?”
“为什么?”
“因为真的很难听。”
“——你!”
迎着我怒目而视的目光,半晌,权终究极轻极轻地叹息一声,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
“日后二哥帮你寻个更好的。”像是不经意地,他说。
我怔住,迷惘地看了他许久,待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放声大笑,笑啊笑的,却几乎笑出眼泪。笑够了,我摇摇晃晃站起身,迈开脚步前又忍不住停下。
“那好,”想了想,我转身凝定他,“那权哥哥你听好了,”笑眯眯附上他耳畔,我一字一顿,“若非天下英雄,吾不事之!”
乱世的紧锣密鼓中,缱绻时光只有小小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