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好几秒过去,有些被药物麻痹了的神经才终于反应过来。
姜知漓懵怔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满腹的酸涩像是被这句话一把火点燃了,瞬间呈烈火燎原之势,把她的脸烧得火热。
她一时竟然迟缓到分不清傅北臣这句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逗她玩。
“我那个只是”
看着他的神色平静而坦然,姜知漓动了动嘴唇,白皙的脸颊绯红一片,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话。
哪怕脑子里一团浆糊,她好像也的确没办法否认。
关于她想傅北臣这件事。
可是如果要她当着傅北臣的面说,我想你了这种话,好像也很难为情。
毕竟傅北臣到现在连个准话都没给她,她面对面说得太直白,会不会显得有点太不矜持了。
虽然在傅北臣面前,她好像也没怎么矜持过
就这样,姜知漓陷入自己的情绪里纠结万分,空气也跟着陷入沉默之中。
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说,护士便拿着体温计去而复返。
没说出口的话只好又被咽回了肚子里。
护士一边在病历表上记录,一边叮嘱道:“你这个过敏情况不轻啊,现在有点低烧。等会先把桌上的药吃了,一次两片,每日三次。还有,身上起的红疹,后半夜可能还会痒,千万忍住别去挠,抓破了就麻烦了。”
说完,护士又看向傅北臣,再次认真强调:“你作为她男朋友,可千万盯住她啊。”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姜知漓瞬间瞪大眼。
然而傅北臣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微微颔首,送护士出去了。
等再回来,他走到床头柜旁倒了一杯温水,又将桌上的药片倒出来两粒,一起递给她。
姜知漓抬手接过,垂着眼不看他,小声说:“谢谢”
从傅北臣的角度,能看见她的睫毛轻轻颤着,眼尾还是红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的目光暗了暗,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傅北臣只好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姜知漓坐在床上,慢吞吞地小口喝着温水,听他打了十五分钟的电话。
他那么忙,大半夜如果还要在这里陪她,姜知漓仅剩不多的良心忽然有些开始隐隐作痛。
等他挂了电话转身,姜知漓的指尖不自觉绞着身上的被子,斟酌着开口道:“那个如果你还有很多工作的话”
就先走吧
话没说完,窗外又是一记电闪雷鸣,几乎快要把夜幕撕破开来。
姜知漓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快到嘴边的话瞬间改口:“就留在这里做吧。”
话一出口,姜知漓隐约觉得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她心里一阵懊恼,还是抬眼迎上傅北臣的视线,神色认真:“我是说,反正哪里都可以工作。外面那么大雨,出门很危险的。”
闻言,傅北臣抬了抬眉梢,看着她又一本正经地补充。
“医院路边树很多,打雷闪电的时候出门就更危险了,我是担心你。”
他勾起唇,语气玩味:“担心我做什么?”
姜知漓:“?”
很快,傅北臣的目光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字字清晰:“我又没做过亏心事。”
姜知漓:“”
总觉得这话是在内涵她,但没有证据。
阴阳怪气傅北臣,嘁。
算了,今天先不跟他计较。
正在姜知漓心里一阵腹诽时,傅北臣绕过病床,迈步走到门口,打开病房的门出去。
走了,真走了。
姜知漓忽然有点欲哭无泪。
空荡的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窗外呼啸的风顺着窗户挤进来,像哀嚎的哭声。
心里的落差感和孤独感再一次被无限放大。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天气,姜知漓所有的多愁善感,矫情的伤春悲秋,都在此刻被尽数勾了出来。
他还不如不来,来了又走,让她更难受了。
刚刚还说那些让人想歪的话,现在说走就走。
不会是去陪简语凡过生日去了吧?
女人的联想能力在某些时刻总是能做到无比的发散,譬如姜知漓现在。
一边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他陪简语凡过生日的画面,姜知漓咬了咬牙,脑中都快沸腾了,手狠狠锤了几拳怀中的枕头,几乎快将枕头砸变形。
“傅北臣渣男!”
“说走就走,脚踏两条船,你好烦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喜欢就别搭理我啊整天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无辜的枕头害怕极了,可能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女人。
就在姜知漓骂得起劲时,门口的把手发出一声轻响。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怔怔抬头看去。
傅北臣就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一叠文件,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全新的洗漱用品。
姜知漓呆呆地眨了眨眼。
完了,她好像误会了。
傅北臣好像只是出去取东西而已,并没有打算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
完了完了完了,她刚才骂他的话没被他听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