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必心摇头,眉头微拧,从怀中取出一只木制药瓶,取出药丸令太子服下,而后再度搭脉,“在下已喂太子服下定心丹,殿下很快便会恢复如常。这醉酒本是小事,但殿下脉象虚浮,似有离魂之症,此乃心病,在下并不擅长治疗心病,还请皇后娘娘着太医为其诊治。”
听人说自己患心病,才平静下来的太子忽又急躁“并非有疾,本宫实实在在见了鬼!是阿兄,他告诉本宫定要追逐本心,什么六典、政要,只要本宫不喜,那便是桎梏,从没有人肯教本宫这些,即便是鬼魂也认了”
皇后闻之惊诧不已,离魂之症约等同疯癫,历朝历代疯子继承大位者从未有之,幸而皇帝走得急,此话若被他听了去,只怕太子储位不保。
“大胆!”皇后厉声斥责,殿中众人皆闻声下跪,待端正仪态后,她复言“酒泉郡王带医者至此难道就是为了污蔑太子?本宫可记得你与宁王可亲厚得很,你以为扳倒太子他会得利?”
“母亲,你误会表兄了。”许瑜见状紧着横在两方之间,又反问太子“皇兄,你若清醒些了,能否讲讲那鬼魂对你做过何事?”
伍必心趁机向魏垣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状况有异,中毒之事已是板上钉钉,魏垣了然阖眸。
太子自言见到长兄鬼魂,倒让他联想起昨日许玦被误认,当时梁王在一旁瞧得清清楚楚,这嫌疑如何洗也洗不掉。
沉默半晌,太子心神彻底稳定,沉声应答道
“今日午膳后,本宫无心小憩便邀了东宫中几位能够识文断字的宫人,想教他们几句楚辞,其间的确喝了点菊酒,
不多时,神智便开始恍惚,只见其中一人变作了成年后的阿兄模样,余下几人皆为天宫仙子,我们畅谈许久,不觉时辰消逝。
父皇入殿时,本宫与阿兄相谈甚欢,便说出了先前那番话,还还说了这些年的苦楚,恰为父皇所闻,他斥责于我,阿兄也离我而去,本宫实在是难以接受,故而心神崩溃
可这一切过于真实,本宫难以相信那是幻觉。”
闻言,魏垣更坚信心中所想,太子见到“成年”后的长兄,必是有人暗示所致。
倒是皇后在一旁听得颇为感慨,几乎垂泪,她多想见到长子成年后的模样,可惜事与愿违,十多年以来,长子连入梦的回数都屈指可数。
许瑜垂首沉吟,少顷,对皇后说道“世上怎会有鬼,或许皇兄真是”
“住口!”皇后中断他的话,一汪泪水顿时倾泻,她默然拭去,切齿道“既知太子神智恍惚,为何一定是离魂症而非遭人投毒?本宫自会请太医复诊。”
许瑜知晓母亲固执,遂望向长跪在地的魏垣与伍必心,请求开口解释,见二人神色沉稳,他心中焦虑便褪去大半。
“方才伍大人对娘娘说过,太医诊治更为妥帖。”魏垣应答。看似陈词,实为引导。
各方沉默之际,殿内响起一阵轻快脚步声,一抹亮色小身影闯入,身后还急匆匆跟着两名宫人,口中呼着“公主,不可入内啊!”
可那小兔似的姑娘还是直奔内室而来,头绾双丫髻,身着彩绸襦裙的福慧公主窜至众人眼前。
“阿爷阿娘,你们怎么眼圈红红的,哭什么”
福慧本是笑着进屋的,察觉长辈们并不高兴,自己嘴角也随之一沉,只瞪着两只水漾的眸子,奶声奶气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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