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廊桥(2 / 2)

蓦然提起前事,许玦心中升腾起一团急火,却也只能咬牙平息,“自是不会,表兄多虑了,阿玦只看这廊桥偏僻,未留意伍大人好静,竟挑了此处透气,若碰到夜猫伤人就不好。”

纾雅忖量片刻,付之一笑,“姐夫切勿担忧,我与伍大人这年轻力壮的,即便误入山野也能安然回归,断不会被那偶尔窜出的夜猫所伤。”

她双眸星辉闪烁,丝毫不受这盆脏水所染。许玦双唇紧抿,恰要回应,却只听她接续道:“听说闵侧妃受了极大委屈,姐夫你该回去好生安慰才对,到底也是洞房花烛夜,怎能空耗良宵,留新娘子独守空房......”

言毕,纾雅挽起魏垣手臂,挪步下台阶,身后伍必心躬身致礼,随二人一同离开。

魏垣本还想与之多说几句,谁知纾雅态度决绝,手劲也重,几乎掐进他肉里。魏垣数度回头,可许玦还僵在原地,背身而立。

许玦心绪久久无法平静,哀怒杂糅,仿佛整个人正沉溺于一个巨大而空洞的漩涡之中,无人愿意伸手援救。

他以为能与表兄相互倚靠,却未曾察觉,表兄身边总有人比自己更为重要,韦纾雅,伍必心,甚至还有他所支持的许瑜。自己不过是个负担,一味卑微乞求,以致稍有越轨便被视为罪大恶极。

而今魏垣大抵已经厌弃他,妻儿与自己疏远,亲信近侍又与心爱之人针锋相对,种种事端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令人窒息。他已习惯无助,再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止息纷争。

“殿下大喜之夜,不如早些回房。”靠前的侍卫劝道。

“闵侧妃忧心她的侍女,本王且去探视王妃吧。”许玦回过神,握紧心中最后一根稳绳,强自镇定。

拐过回廊,魏垣方才轻声呼痛,“阿玦做得确实有些过,但他本性不坏,你又何必用言辞羞辱他......”

“桥上所言,未带一个脏字,且句句实情,何来羞辱一说?”纾雅面露不悦,停下脚步,“不知你们在新房内起过什么龃龉,他莫名就要污蔑我与必心,夫君当时听得一清二楚。”

魏垣稍显错愕,少顷,沉声微叹,“他自幼饱受欺凌,内敛寡言,最易混淆方向,时常走极端罢了。”

纾雅坚持己见道:“我只知他贵为皇子,是现今炙手可热的宁王殿下。他曾深爱姐姐,谦卑至极,让我以为他是世间少有的痴心人......可怜姐姐一片真情,算是错付了,为她筹谋的替嫁之计亦是徒劳。”

借着悬垂的灯笼,魏垣看清她眼中泪光点点,与先前回应许玦时的从容含笑截然不同,他竟在那语气强硬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放弃”的意味。

魏垣顿时百感交集,反思先前之言或有不妥,无论哪一方,都是他真心相待之人,他绝不愿看到他们势同水火。

他不由分说地揽过纾雅,紧紧揉进自己胸膛,略带委屈道:“可别!明明前脚才说厌恶宁王行径,后脚便要效仿他了?”

这话噎得纾雅哑口无言,只觉他说得在理,便借着衣襟的遮掩开始低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