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人居然是段逐弦,围在事故现场的人群自觉朝两边散开,让了条道出来。
段逐弦如今跻身华延高层,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在场富二代们的长辈,随便和他们爹妈说两句,就能要他们狗命。
除了某些不太聪明的,他们这群同辈里,也只有江杳敢明面儿上跟他对着干。
“我去,怎么会是段逐弦啊?”那位约江杳来玩赛车的朋友本来就挺自责的,这会儿更是欲哭无泪,“兄弟,今天算我对不住你,改天一定请客赔罪。”
他凑到江杳耳边说完,也跟着让了路。
段逐弦看也没看其他人,径直朝江杳这边走过来,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江杳,目光之深切,似要把人剥个精光。
江杳叼着根没点着的烟,任由段逐弦看,冷白的面颊略微扬起,毫不示弱。
段逐弦抬起手,还没碰到江杳的身体,又放下,问:“没受伤吧?”
看热闹的人都准备好围观第三次世界大战了,没想到段逐弦的开场白竟是这样一句堪称温柔的询问,不免有点失望,心说段逐弦还挺会做人的嘛,沉得住气,不像是个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他们要是江杳,估计顺着台阶就下了。
朋友在旁边拼命冲江杳使眼色,要他别在这种时候跟段逐弦犯冲,有话好商量。谁知江杳完全不领情,沉着脸冷冷道:“你自己长眼睛不会看?”
段逐弦顿了顿,脸上的紧绷松动了些许,用只有江杳能听到的声音说:“在这等我。”随后转身看向几米外的段飞逸。段飞逸脸色都变了,瞪了眼一旁的张笙。张笙拼命摆手,面露慌张。
走近段飞逸,段逐弦脸上彻底没了温度:“两个月前,你在这里违规组织飙车,把人撞进医院,爸当时就说过,不允许你再踏进赛车场半步,否则停掉你在华延所有的职务。”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搞半天段逐弦是来管教弟弟的。像段逐弦这样的精英贵公子,哪儿能看得上张笙啊,除非突发眼疾。“人是李睿智撞的,又不是我撞的……”
当着一堆人挨批,段飞逸面子过不去,忍不住高声反驳,后半句话又在触到段逐弦沉冷的目光时,缓缓变哑,像是真的怕了,半天才嗫嚅出一句:“你要向爸告
状?”
“从今往后,守好你在分公司的岗位,别再惹是生非,我可以考虑不说。”段逐弦扫了眼张笙,锐利的视线落回段飞逸脸上,“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视线相撞的瞬间,段飞逸惊出了一身冷汗,仿佛心里一切都被看透。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现在是因为人多,段逐弦才摆出这样一副大哥的态度,但过了今天,段逐弦不会放过他。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段飞逸被段逐弦盯着,老老实实联系人过来处理筆事人和受损车辆,装了一整天的逼,丢了个一干二净。
在场众人渐渐明白,段飞逸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在段家年轻一辈里,只有段逐弦拥有绝对的权威。
江杳就靠在墙角抽烟,视线直勾勾地在段逐弦和张笙之间来回划拉。
只要某人敢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一下,他立刻送这两人亡命天涯。
积攒了一天一夜的猜疑和烦躁,在段逐弦出现的那一刻达到巅峰,他这会儿就是个火药桶,很难保持理智。
然而从始至终,段逐弦连半个眼神也没分给过张笙。
事情大致解决后,段逐弦从角落找出某个易燃易爆品,问:“回家?”
江杳扔掉手里的烟蒂,双手揣兜,往出口方向走。
段逐弦紧跟在后面,眼前那撮乖张的红色挑染如同火苗,风吹来,烧得正旺。
没走两步,江杳顿住,回头:“离我远点儿。”
说完加快脚步。
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赛道尽头。
回家路上,江杳像尊大佛似的,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
汽车行驶时持续发出的低频闷响,让死寂在车厢内愈发扩大、蔓延。
最终先坐不住的,还是江杳。
他睨了开车的段逐弦一眼:“你来干什么?”
段逐弦目视前方,神色如常道:“我老婆在我手下的赛车场和人起了纠纷,我当然是过来解决问题的。”
昨天他帮付洋顺利拿下合作,饭局结束后太晚,便在溶市留宿了一夜,第二天飞回菱北,又马不停蹄回到华延开会,在会议室里得知江香被人追尾了,会还没结束,就赶了过来。
段逐弦回答的口吻甚是官方,江杳却被“老婆”两个字刺了一下。
他压住某种细细密密的异样,不咸不淡道:“今晚让你小情人难堪,没心疼吧?”
段逐弦道:“小情人?”
装傻是吧
江杳不废话,直接拿出手机查看浏览器历史记录,却发现最初那篇爆料已经显示“删除”。
他手动输入关键词,依旧搜不到任何与那条绯闻相关的消息,就好像他昨天是在梦里看到的新闻。
能在互联网上做到连根铲除,完全不留痕迹,鬼知道某人用了什么资本家的钞能力。
还好他存了图,不然段逐弦就彻底逍遥法外了。
江杳调出照片,把手机竖在导航边的支架上。
“看你俩这情意绵绵难舍难分的架势,再p个初雪加个bg,都可以去演韩剧了。”江杳说着调侃的话,语气却怪冷的。
段逐弦余光瞥了一眼:“连张正脸都没有,怎么看出情意绵绵的?”
江杳皱眉:“你有脸没脸都一样,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
段逐弦略诧异地挑了下眉:“你对我的了解比我想象的要多。”
江杳道:“别想转移话题!”
段逐弦顿了顿,问:“你很在意?”
终于,佯装一路淡定的江杳像被点着似的,猛地坐直身体:“我们好歹也是炮友关系,我不该在意?”
段逐弦目光淡了几分,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见段逐弦迟迟不说话,江杳还以为段逐弦终于心虚默认了,心里的烦躁越扩越大。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不悦,再次换上一副散漫的神情:“算了,我也懒得追究了,反正是商业联姻,既然你在外面养了人,那干脆开放婚姻好了,咱俩从今往后各玩各的,谁也别管谁,你可以在外面养小明星,养一个足球队都随你高兴,同样的,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