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提审曲州承宣布政使司下右参政洪应平,邀刑部共同审理此案。”</P>
在一旁一直默默无闻的廖伯升脸色大变!</P>
洪应平是兵部尚书庄兆的人,朝野皆知。</P>
如今提审了佟英还不够,居然还要提审他?</P>
那下一个死的是谁?</P>
他快步上前,压低声音,沉声说道:</P>
“大人...还请冷静,佟英之事已经引起诸公不满,</P>
若是再将洪应平牵扯进来...下官担心,下官担心...”</P>
王岩目光锐利,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轻哼一声:</P>
“不管是谁动手杀了琦云,本官倒是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胆子来杀老夫。”</P>
说完,王岩挥袖离去,留下廖伯升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P>
各地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按察使司,</P>
其中能说得上话的大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京中或多或少有依靠,有人脉。</P>
或是做师,或是同科,或是同籍...</P>
总之,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P>
但大乾之所以采用籍贯回避,南人官北、北人官南的用人制度,</P>
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员与当地豪强结党营私。</P>
大乾虽然过了三百年,虽然此话已经是一纸空文,</P>
但真要追究下来,也是大罪。</P>
而地方官员与京中官员相互勾结,更是比这更大的罪过。</P>
但如今国朝式微,有些规矩已经被默认打破,但不可明说。</P>
查案也只查到地方大员,就到此为止,不可再行深究。</P>
如先前彭州的李术,只要他肯去死,私盐一案也就有了结。</P>
曲州也是如此,佟英与洪应平已经捉拿归案,秋后问斩即可,不可再行深究。</P>
如今利用佟英将司徒行贯扳倒已经是犯了忌讳,如今居然还要用洪应平?</P>
不用想,朝堂上也会掀起轩然大波。</P>
都察院将成为众矢之的,</P>
王岩如今无妻无儿无女,当然无所畏惧。</P>
但廖伯升不行,他还年轻,有大好前程,若此事他办了...</P>
那毫无疑问,面对朝堂诸公的不喜,</P>
他再无存进,就算是黯然离开京城也是理所应当。</P>
一时间,廖伯升额头浸出冷汗,脊背发寒,眼神中露出纠结。</P>
但不管如何,他也不会蠢到去投靠其他人。</P>
如今胜负未分,他不可摇旗投降,也不可举棋不定,</P>
若是如此做了,</P>
非但不会惹朝堂诸公赏识,反而会让他的处境愈发举步维艰,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P>
毕竟一个不坚定的人是不配被信任的。</P>
所以,留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努力阻止总宪大人行过激之举...</P>
但...这何其难也。</P>
一时间,正四品都察院佥都御史也觉得自己身如蝼蚁,</P>
如那夹在大船中的小舟,同样身不由己,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P>
“这官啊,做到什么时候才能掌控自身...”</P>
收起心中思绪,廖伯升默默叹了口气,迈动步子走出监牢..</P>
临行前,他视线一撇,已经看到麻五被拒去了双臂双腿,</P>
奇怪的是,他居然还在笑?</P>
甚至看向自己时,还带着那么一丝丝嘲讽?</P>
廖伯升觉得自己看错了,摇了摇头,又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