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不主动
雪夜,李寒开着车送许安阳抵达了江宁医院,从车上下来,许安阳看到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用脚一踩,雪就化掉了。
“谢谢李哥,你送夏小姐回去吧。”许安阳和李寒、夏晗晴道别。
李寒点点头,将车倒到反方向,油门一踩离开了。
夏晗晴从反光镜望向后面,许安阳在大雪之中,朝着医院的方向奔跑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夏晗晴心中微微感到有些失落,她回想刚刚来医院的路上,许安阳一直眉头紧锁,显然在担心着什么。
和她在一起时,许安阳不是这样的,他那么洒脱快乐,脸上永远都带着笑意。
夏晗晴一直没有问,他说是同学病了,到底是什么同学呢?为什么这么晚,会让他过去呢?
她想问,又不想问,她不想知道,因为她觉得,有些事知道了,并不会让自己开心。
既然不会让自己开心,又何必知道呢。
路上许安阳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拿着手机一直在发短信,手机嗡嗡的震动个不停。
他又是在和谁发短信呢?
这样的无聊无意义的问题一直笼罩在夏晗晴的心头,挥之不去。
现在许安阳离开了,去见他那个生病的同学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许安阳如果知道夏晗晴的星座,一定会理解她现在复杂的心情,因为她是个水象的双鱼座。
在许安阳认识的女生里,和夏晗晴最像的人,就是王雅曼,王雅曼是个巨蟹座。
水象星座最大的特点就是心思细密,想法极多,内心极为纠结。
而双鱼和巨蟹的区别在于,双鱼的是付出型的人格,而巨蟹母性更强一些。
当然,这些只是一种说法,但夏晗晴内心的想法之多,的确像大海一样,波涛汹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个大浪打来,然后很快就恢复平静和沉寂,酝酿着下一次海啸。
开车的李寒看出夏晗晴有心事,道:“小姐,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啊?要不要…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用!”夏晗晴立刻拒绝了李寒的建议,怎么可能跑去医院看呢,那她成什么了?
别人又没有请自己去,贸贸然跑去,如果看到点什么……
李寒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小姐,你觉得这个许安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夏晗晴不知道李寒的意思。
这个李寒过去是父亲手下的兵,转业后在地方找不到工作,还因为一些事情被公安局抓了起来。
后来是父亲出面解救下了他,还给他指点门路,让他找到了一口饭吃,慢慢混了下去。
李寒这个人人品很不错,对夏晗晴的父亲非常感激,逢年过节都会过来拜会、送礼,对夏晗晴也很不错,经常给她送礼物。
她现在用的这把马丁吉他就是李寒送的。
后来李寒开了酒吧,夏晗晴出了不少注意,还跑到这里来驻场,想磨练自己现场能力,没想到就和许安阳碰上了。
“就是,觉得他人品如何。”李寒又问。
“人品…不知道,我和他接触也不多啊。”夏晗晴实话实说。
的确,两人的接触不算太多,只知道许安阳这个人很忙,名气也不小,在南京已经算得上创业新青年了。
但人很接地气,而且很有才华,夏晗晴完全不相信,那些歌是他所谓的朋友写的,其中肯定有他自己的创作。
不会有人放着这么好的歌不发行,拿来给朋友去唱着玩的。
可是,看起来他的确没有太深的音乐造诣,并且对走音乐道路完全不感兴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偏偏并不让人讨厌,偶尔还觉得有趣和温暖。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夏晗晴发现自己竟然对许安阳这么在意,这个发现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小姐,我觉得吧,他不是那种值得托付的人。这个人不是坏人,你看他朋友生病住院,他着急上火就来了,心肯定是好的。但他…不是一个对待感情认真的人,如果你要专心和他在一起,一定UI受伤害的。”
李寒坐在驾驶位上,顶着一张胖胖油腻腻的脸,认真开着车好像一个专业的出租车司机,嘴里说的话却像一个语重心长的感情咨询师。
这种场面,让夏晗晴感觉很违和,和李叔叔谈感情,真的有些奇怪呢。
“李叔,我对他没那个意思,您别多想了。”夏晗晴否认道。
她自己也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只是自己的好朋友而已,一个有才华的人,受到欣赏是应该的。
李寒说:“没有那个意思就好,李叔叔我想当年啊……”
可能是外面连片的风雪引发了人脑海中关于浪漫的情思,李寒突然也开始说起自己的陈年往事来。
夏晗晴听了听,倒是觉得颇为有趣,原来李叔这样的人曾经也年轻过,也有漂亮女孩喜欢过,也受过伤,也伤过别人。
那自己呢?夏晗晴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的感情生活,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好像有人喜欢过她,但那是谁呢?夏晗晴完全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想法,如果以后自己要是爱上一个人,她就一定会爱他一辈子,永远,只爱他一个,不管发生什么,再不会有另一个,不管自己爱的是对,还是错。
这个想法,到现在还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她望着窗外的雪和车窗上自己美丽清绝的倒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到底会爱上谁呢?
……
许安阳一路小跑进了病房,在病房里看到了郝佳芸,还有她宿舍的另外两个舍友,以及他们班级的辅导员。
而躺在病床上的正是冯程珏,她晚上在开水房打水的时候,突然癫痫发作倒地,失去了意识。
还好在医学院,学生们都学习过癫痫急救,冯程珏没有大碍,但这次发病相当凶险,在回宿舍的路上再度发作,只能打120送她来了医院进行治疗。
接过因为缺氧,现在冯程珏大脑水肿,陷入了深度昏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郝佳芸的眼睛红红的,她是和冯程珏一起去开水房打水的,亲眼见到冯程珏发病,并对她实施了急救。
结果没想到在回宿舍的路上再度发作,这次急救没有成功,打了120,但时间终归耽误了,冯程珏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许安阳在路上通过短信了解了事情经过,他一看到郝佳芸,立刻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原本一直绷着脸的郝佳芸在扑到许安阳温暖的怀抱中以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扑簌掉了下来。
“不怪你的,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尽力了…”许安阳不停地拍着郝佳芸的肩膀后背,轻声安慰她。
他知道郝佳芸的性格,她现在一定非常自责,责备自己没有抢救成功,导致冯程珏现在陷入昏迷。
“她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的,会变成植物人…”郝佳芸边哭边说,作为一个立志成为医生的人,她难以承受自己没能救回自己的舍友。
“不会的,冯程珏是那么好的人,她不会变成植物人。你自己以后也要做医生,你要相信现在的医学技术,癫痫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你要相信医生,相信自己。”
许安阳一边安慰她,心里一边想,他记得当初好像是发生过一次冯程珏犯癫痫的事,但当时她没事。
这次不知怎么了,不知道哪里发生了偏差,总之事情发生了变化,癫痫发作变得严重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哭了一会儿,郝佳芸感觉好一些了,和许安阳一起坐在病房外面等候,等冯程珏的家长到医院来。
冯程珏是扬州人,扬州离南京很近,开车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到。
所以,她父母很快到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当然是担心得脸皱成了包子褶,眼泪更是不停往下流。
任何父母看到子女这个样子,都会受不了的。
但他们从辅导员那里了解到情况后,很快就找到了在外面等候的郝佳芸,冯程珏的父亲劈头盖脸就上前道:“亏你还是医学生呢!你连你的舍友都救不了,你以后还怎么救病人!”
许安阳万万没想到,救人还救出罪过来了?
郝佳芸被冯父说的满面通红,许安阳站出来,道:“冯爸爸,你女儿现在的情况,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你不能血口喷人,要不是郝佳芸两次施救,你女儿说不定就死了,而不是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昏迷!”
“谁说我女儿会死的!你们这些医学生,没有能力还学什么医啊!我女儿从小有这个病,就是想着进医学院,还能安全一旦,哪知道…你赔我女儿!”冯母说着就朝郝佳芸扑过去,许安阳一把将人给推开,将郝佳芸护在了身后。
冯父嘴里骂骂咧咧还想上前,许安阳二话不说,一脚揣在他的小腿上把他踹到,指着他骂道:“你们要是敢乱来,你们一家子今天就在病床上团聚!”
许安阳一句话把旁边想来劝架和拉人的医生、护士还有同学都给震开了。
而郝佳芸躲在许安阳身后又掉出了眼泪,同时用手轻轻拉住许安阳的衣角。
许安阳拳头紧紧捏住,他知道医院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见识人心险恶的地方,在这里,人性的美好和丑恶都会被发挥到极致。
只是没想到,无辜的郝佳芸会这么被牵连上。
作为一个拥有丰富社会经验的人,许安阳很气愤,但脑子非常冷静,他在认真思考这背后的原因。
这件事,明明不是郝佳芸的错,她不仅没有错,其实是有功的。
冯程珏犯病和郝佳芸无关,她两次施救,第一次成功了,第二次谁都没想到会再发病,能送到医院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冯父冯母这么激动,想要把责任往郝佳芸身上推,只有一个原因——想让郝家赔钱。
因为癫痫发作这种事情,和学校是没有关系,你不是坠楼,不是摔伤,是自己的病。
自己的病犯了,那肯定只有自己掏钱去看,学校最多出一点人道主义援助和捐款,是不会赔偿的。
而看冯程珏现在的状况,想要醒过来,估计要花不少钱吧。
如果有个人为此负责,是不是就可以承担一大部分医药费了呢
想到这种可能,许安阳真是不寒而栗,但他相信,这个世界绝对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