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萝给了三位剑修每人一个脑瓜崩。
她爹目露困惑,思忖半晌:“如果你不喜欢锻体之术,我能为你寻些功法关于乐修的。我不懂古琴不过,得让你娘来教。”
江逢月继续锤他脑袋:“我给萝萝的功法全是最好的!用不着你来操心!”
她哥摸摸额头,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觉得时间太长?没事,倘若咬咬牙加把劲,不怕苦不怕累,我保你在八个月内学会。”
伏魔录垂头丧气,欲言又止,想要出声提醒,又觉得傻瓜不需要提示。
谢寻非:……
谢寻非:“你若不想学,那也没关系。我听说巨石林中有个不错的去处,待会儿带你去玩。”
这小子……主动退出了竞争?
秦止神情微愣,眼中戒备一点点消退。
谢寻非定是知难而退,心知自己的功法不比他们强。如此一来,他这个老父亲终于能在女儿面前搏得些许颜面了!
秦楼唇角稍扬,懒懒挑了挑眉。
伏魔录飘飘悠悠落在他头顶上,扬起书页就是一个脑瓜崩。
至于秦萝——
久久沉寂无光的杏眸倏然一亮,小姑娘闻言笑笑:“好啊好啊!谢哥哥,我们去哪里玩?”
秦止:?
秦楼:???
老父亲如临大敌,正襟危坐:“方才我们说的功法……”
亲哥满目迷茫,迟疑开口:“要不七个月……”
“你如今八成时间都在修炼,已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乐修。”
谢寻非指尖轻扣磐石,垂眸笑笑:“倘若压缩功法的时长,只会徒增辛劳,成为极大的负担。修炼本就讲究循序渐进,你好不容易能来青丘休息片刻,我们不谈这个,轻轻松松玩上几天,如何?”
谢哥哥万岁!
秦萝一把扑上前将他抱住:“好耶!”
身旁的一对父子同时露出迷茫的神色。
“不过回了苍梧仙宗,定要好好修炼知不知道。”
谢寻非掌心聚力,魔气凝集,化成一只胖嘟嘟的兔子:“这个给你玩。若想让它变成别的什么形状,只需靠近它耳边,说出来就好。”
魔气团团与他的触觉相通,只要谢寻非有心去听,还能听见魔气旁边的声音。
方才的震慑与恐惧一扫而空,秦萝兴冲冲接过兔子,一时情不自禁,又抱了抱他。
忽然之间就被哄得服服贴贴。
秦止看一看手中的秘籍,秦楼摸一摸怀里的古书,良久对视一眼,被萧瑟冷风扬起袖口。
他们赢了,却又好像没完全赢。
他们不懂。
江逢月简直没眼去看,低着头狂啃馒头。
伏魔录摇头幽幽叹息:“赢了功法,输了人生。”
饶是楚明筝也觉得好奇,悄悄传音入密:“师尊,秦止前辈当年……是如何与您结为道侣的?”
江星燃若有所思:“可能是送了她一大叠的传世秘籍吧。”
伏魔录在秦楼脑袋上打了个滚:“不会吧,他们这是道侣,又不是什么——”
“……正是秘籍。”
江逢月叹气:“当年他每日送我回房,每过七天,都会赠我一册,有时是现成的功法典籍,有时是他自行总结的修炼要义。”
那没事了。
江星燃低头,继续去啃手里的奶黄包:“不管怎么样,谢寻非,牛。”
江逢月深以为然:“牛。”
秦萝被塞得肚子圆鼓鼓,和楚明筝一起去了附近散步消食。
其余几人坐在磐石旁侧,商讨一日后的潼门镇妖。
“潼门地处幽州,正是妖魔肆虐之地。”
秦楼道:“此地的妖修魔修本是安居乐业,几乎从未修炼邪术,数十年间没出过什么岔子。五日之前,潼门中有人发现一具被吸干的男尸,浑身不剩丝毫血气,神色恐惧、双目凸出,显然是被吸去了鲜血,死前受过巨大惊吓。两日前,偏僻山中又发现了另一具与之相似的遗体,同样干瘪不见血色。”
江星燃细细思考:“应该是有谁学了邪术,靠吸食人血提升修为,这件事我早有耳闻——不过秦楼师兄,你知道凶手的大致水平吗?”
秦止接话:“金丹高阶他应当在。苍梧有意锻炼新一代弟子,今日发来传讯符,你们和萝萝皆是被指定前往的其中之一。”
金丹高阶的修为,已经不算低了,不知暗地里究竟残害过多少无辜百姓。
谢寻非垂眸,尚未开口,身形忽地僵住。
奇怪的、突如其来的感觉。
就像是……有人轻轻戳了戳他的脸。
少年微微蹙眉,心下一动,不动声色抬起眼睫。
此处怪石嶙峋,四处可见胡乱生长的石头。
黑黝黝的影子叠了一层又一层,穿过蜿蜒曲折的小道、以及一块块错综杂乱的石柱,在其中一片阴影下,谢寻非望见秦萝的影子。
她今日穿了条深绿裙子,色泽深郁,几乎隐没在石林之中。
少女白皙的双手里,捧着只圆滚滚的黑球。
察觉到他的目光,秦萝咧嘴笑了笑。
“听说当地的宗门曾与那名邪修撞上,险些全部丧命。”
陆望也对这件事有所耳闻,敛眉沉声:“据他们所言,那位邪修拥有操控死物之力,一旦与他撞上,面临的对手恐怕不止一个。”
谢寻非浅浅吸一口气,给自己默默下了个清心诀。
抱着兔子的一双手仍旧不安分,将魔气团团放在掌心,指腹轻轻擦过侧脸。
他儿时对于魔气的掌控,远远不如现在这般灵活熟稔,在魔气的感知上,自然也迟钝许多。
送给秦萝的那一团,并非他战斗时所用的气息,而是取自识海深处——最纯净无害,与谢寻非的关联也最为紧密。
少年默念法诀,蜷缩在秦萝手中的胖兔子随之一动,仿佛是为了表示抗议,在她掌心软软跳了两下。
得到的回应,是它两边的脸颊都被一把捏住。
谢寻非别开眼,用手背蹭蹭侧脸。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才让你们一并前往。”
江逢月掩唇笑笑,眸光微动,触到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小谢,你怎么看?”
秦萝的指尖已经来到脖颈。
“不成问题。”
颈窝里有团热气在不停打转转,他有些狼狈地垂下眼睫,操控远处的兔子挥舞爪子,在她掌心扑腾着打了个滚,口中仍是正经严肃的语气:“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他的藏身之地。我们遇上他,胜算很——”
谢寻非倏然低头,轻咳一下:“很大。”
“小谢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江逢月好奇凑近一些:“你耳朵好红。”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许是昨夜睡得太晚,有些着凉。”
“萝萝着凉的次数都没你多。”
秦楼口中这样说,右手却是很诚实地动了动,从储物袋拿出一个药瓶丢给他:“这是治疗风寒杂症的药。”
谢寻非低声应下:“多谢。”
秦萝这回老实了一点儿,没在他说话时动手动脚,等少年面色淡淡服下药丸,指腹又是一压。
她并非不知分寸,恶作剧力道不大,柔软的指腹缓缓压过他侧腰,划过一道圆润纤长的弧。
这个位置最为敏锐,因她的动作爆开一股接着一股的热与痒,谢寻非紧紧抿唇,狼狈颤了颤眼睫。
偏生他不能说话,更不能表现出丝毫端倪,只得又在心中强下一遍清心诀,止住浑身上下没由来的躁动。
那边的秦萝轻声笑了笑。
陆望好心开口:“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像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