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深夜,王少成书房。
作为六安县的水利监,他的官职为正八品,权一县水务,无论是水库兴修还是堤坝河道,以及县中用水,都避不开他这里,与水利令丞同属河道衙门,两人一正一副,相当于水利局正副局长。
因六安有长江分支经流,水务尤重,所以在天下大定后,这里便有过不少水利兴修。
六安大坝只是其一,当初还包括了河道疏通、引水泄洪、防汛抗旱、加之一些水库桥梁等。
这些杂七杂八的工程加在一起,由县令牵头,批定公文,主薄亲自跑到郡里申请,上面核实之后,一共拨款白银六十万两。
约计铜钱一亿八千万。
以当下购买力,这是一笔巨额财富。
几人收到这笔拨款,白花花的银子晃的人眼疼,亦让他们萌生了贪污舞弊的想法。
最终,六安县令,县丞,主薄,水利令丞,及王少成,五个人达成了一致,平分了这笔朝廷拨款,每人得钱三千万,只留了三千万用来做做表面文章。
一亿八千万,是上面根据实际情况估算的结果,而他们却用三千万兴修整个大县的水利,那怎么可能够用,就算拆东补西也不行,最后结果自然也就是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
这五人,个个在县里都是实权老爷,但凡有一个人没贪,这事都糊弄不过去,但他们却沆瀣一气,这就使得根本没人可以察觉。
事后王少成很后悔,这种后悔比郭宝德他们来的要早得多,曾有过数次内心的纠结,想要投案自首,但拖拖拉拉又没勇气,这次决堤事发,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眼看哀鸿遍野,此时的王少成既悔恨又自责,书房挑灯后,磨砚之时,还在不住喃喃自语“是我害了六安百姓,是我害了六安百姓”
“这滔天罪恶,如何弥补啊”
他内心痛苦到扭曲,在这种情绪下,展开公文纸,以毛笔沾了沾墨汁,几乎没怎么思考,便开始提笔写了下去。
这是一道上呈朝廷的奏疏,信中先是自诉罪行,然后举发郭宝德等一众县官,将种种事情记录的一清二楚,包括他们兴修大坝的材料,疏通河道的民夫征调,以及如何欺上瞒下等等,最后再说自己悔恨交加,有负陛下圣恩,虽九死难辞其咎云云。
他写得很快,下笔行云流水,一张纸不够又加一张,却浑然不知顶上瓦片已被悄然揭开,一支小竹筒无声无息的探了进来,口子正对书案。
就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咻的一声,一枚细如毛发的小针从竹筒射出,正中其脑。
这是一种使用距离非常短的暗器,没什么太大的杀伤力,其主要功能是击中要害穴位,让人昏厥,或者在小针上淬毒。
王少成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觉后脖一麻,紧跟着眼前一黑,栽倒书案。
房顶上的瓦片又被重新盖上,还很谨慎的矫正了一下位置。
片刻后,一名黑衣人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闪身蹿了进来。然后将其关死。
他进来之后,先是左右看了看,接着拿出一根麻绳,绕上房梁,又搬过一张凳子试了试高度,这才取下王少成后脖的小针,将其抱起,挂上绳索。
弄完这些,黑衣人还非常小心的用王少成的脚蹬掉了椅子,故意留下其脚印。
椅子倒地,王少成身体受重,脖子瞬间被绳索勒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