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大战中和船队走散了，遭遇了强敌围攻，等不来支援，他们攻破了这船上的伟力防护，大家都死在了围攻之下。”

正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哀，此时的老道身上的其他怨念已被无量道火焚烧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他自己的意志，他恢复了生前的理智，语气中带着伤感和自责，陆青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与其交谈。

“那你呢？”

陆青敏锐的捕捉到了老道话语中的漏洞，他只说大家，却并未说我们。

“我…战斗太过激烈，打了很久很久，我杀出了重围，自己却也身受不可逆转的重伤，我躲在了甲板下，那里有时间魔神布下的伟力，他们未曾发现，我逃过了一劫。”

说到这里，老道的脸上出现了难以言明的表情，似在自责，似在后悔，又似在愤怒。

“那再后来呢？”

若灵问道。

“后来他们将船上的人都杀光了，离开了这里，我从甲板上爬了出来，但我伤的太重，量劫之下大道规则隐退，任何人都无法于规则中归来，我终究是无力回天，死在了这里。”

老道的声音越来越小，中了大道罗盘一击，他已经接近了尾声，最后他以一种几乎接近哭腔的语气继续说道:“我死后怨念不散，我恨他们！我恨他们屠我战友。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贪生怕死，没有与他们一起战死！”

“我死后怨念不散，万古不消，在漫长的岁月中，我吸收了这船上所有的怨念，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在那些怨念的影响下，我已经失去了自我，我忘记了生前的初心，我只想变得更加强大，我只想获取无穷无尽的力量。我想要去彼岸，我想要去鸿蒙大陆，可是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迷失在了苦海…”

悲伤之意弥漫，老道的身影已经虚幻到透明，很显然，他要消失了。

“前辈，留下道号。”

见老道即将寂灭，若灵心生感叹，想要知道这老道的道号。

“不必了…我只是个懦弱的失败者，我害死了一船的战友，我对不起魔神们的嘱托，我对不起战友的信任，我愧对众生，我早就死在了当年…也好…也好…解脱了…”

微弱而自责的声音从不同时空传来，老道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这位远古时代出征彼岸的强者，终究是没有留下名字，带着无尽的歉意和自责彻底寂灭于此。

“道友走好。”

陆青微微一礼，久久不曾言语。

对于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远古先行者，他心中终究保持着敬意，无论此人当年是否逃避了死亡，他都可以称的上是英雄。

这一船生灵的生死并非他所能决定，那是那个时代的悲哀，魔神和至尊们将船长这一重任交给他，说明相信他，他并没有叛逃。纵使他重伤之后躲在了甲板下，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高高在上地去批判他，也没有任何人敢说他不是一位英雄。

随魔神们出征的每一位都是英雄，他们的名字或许已经被人遗忘，他们的痕迹或许已经被时间抹去，但他们的精神却永垂不朽。

他们败了，败的很彻底。

但终有一天，会有人再度扬帆起航，横渡苦海，杀上彼岸天，清算这份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