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尔玛站在雨中，莱提娅在其身后，远远看去，两道身影仿佛融为一体，却又截然不同。</P>

莱提娅抬起手，看着一滴滴雨水穿过灵性塑就的身体，随后望向空中的骤雨和远方积蓄的雷霆，自语道：“这雨来的真是时候...”</P>

寂寥的雨中，她那一身针织毛衣也似乎染上了现实世界的雨水变得软趴趴的，就像是挂在身上的白色布幔。</P>

哗啦，哗啦，暴雨未歇！</P>

瑟尔玛低垂着头，眼角通红，点点泪滴伴着雨水洒落在地上，无人可见。</P>

片刻之后，瑟尔玛抬起头。</P>

不知是因为冷雨的冲刷还是什么别的缘故，瑟尔玛的脑袋不再感到那么昏沉，身体的酸涩也因为寒冷而暂时觉察不到。</P>

她动了动身体，迈着沉重的步子向远处走去。</P>

入夜渐深，又恰逢暴雨，此时的街道之上多是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处泛着昏暗的灯光，透过层层雨幕晕染开来。</P>

不知过了多久，瑟尔玛再度来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P>

她早上刚刚来过。</P>

远处的灯光飘摇不定，这么晚了尚还亮着，她的脸色随之一振，又紧接着停在原地，神色犹豫不决。</P>

轰隆隆，雷鸣骤响。</P>

雷光中，瑟尔玛本就苍白的脸为之一僵，身体微震，她惊惧地转头望了身后的方向，然后淌着没过脚踝的雨水迫切前行。</P>

瑟尔玛面前是一间商铺，借着楼上传来的昏暗灯光，隐约可以看到各式白瓷与玻璃的器具。</P>

她趴在窗户上，再度陷入踌躇。</P>

也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商铺二楼的卧室内传出了朦胧的声音，愈发清晰。</P>

那是一道粗粝愤怒的男声，“他妈的，我就知道人类没一个好东西，你这贱货也是！”</P>

随即便是一阵哭喊和撞击声，其中还伴随着玻璃落地的咔嚓声。</P>

瑟尔玛惊惧地贴紧了墙壁，身形微颤。</P>

过了一会儿，混乱的声音平息下来，粗鄙的男声再度响起，他自言自语道：“西奥多商会，这些大家伙随便动弹两下就能碾碎我们...”</P>

“听说那人类的商会要插手进来，一个个行会、商会、工厂主怕的像老鼠一样，我他妈怕，你们怕个屁啊！”，伴着他那愈发烦躁的自语后，又是一阵碰撞和啼哭声。</P>

“一个个他妈的都不敢干了，工厂歇业、矿区减缩、行会沉寂，老莫罗格连纸盒子都不要了！都他妈的是废物，混蛋...”</P>

砰！又是一盏瓷杯被摔碎，又是一脚踹出，又是一阵哭泣声。</P>

在黝锡部落，就算那些人表现的再看不起兰科斯的商队，但实际关注的人却并不少，就在昨天下午兰科斯宣布完之后，伍尔夫即将抵达黝锡氏族的消息就在各个行会之间传遍了。</P>

他们可以不在乎兰科斯，但对于金斯利的弟弟，那个曾数次在瓦特海姆行商的老商人半点不敢轻视。</P>

诚然，伍尔夫只是个普通人，但要知道他接触到的可都是瓦特海姆的大人物，就算是铜锤酋长人家都能攀谈上几句，与商贸总会的会长也喝过几场酒...</P>

于是，那些家伙终于慌了起来。</P>

以西奥多商会的体量，只要想介入一处氏族的商贸，有的是办法，而且大概率将摧毁原有的商业体系，即便不能，也至少是大动干戈。</P>

虽然上面的酋长和部落高层们不会坐视不管，但在商贸层面，以力压人的向来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P>

况且，那位酋长也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心...</P>

“干他妈的...”</P>

“就几个废物般的人类妄图挑衅群山...”</P>

“都是一群只有啃矿石的岩虫，废物一样的家伙...”</P>

那矮人烦躁地挠着头，不停地咒骂。</P>

过了会儿，他脸上的涨红才逐渐平复下来，缓缓自语道：“有偌大的铜锤氏族在后面撑腰，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啊...”</P>

这时，一道弱弱地伴着哭泣的女声传来，“您为何不找那些人类合作...”</P>

啪啪！</P>

矮人揪着女人的头发，抬手就是两巴掌，“妈的，你的意思是老子比那废物还不如，像是狗一样的去找人类...”</P>

“唔，我不是...”，女人一边哭泣一边摇头。</P>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没忘记你那贱种似的人类身份！”</P>

他伸手将女人甩到地上，然后踩着她的头在满是碎玻璃的地板上揉来揉去，骂道：“是不是还想着你那贱种孩子和废物男人...”</P>

碎玻璃插入脸颊，女人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歉一边流泪，“我错了，我没有！”</P>

“那家伙只是个废物，我怎会去想他，那两个小东西我更想他们早早死去...”</P>

街道上，瑟尔玛骤然愣住。</P>

自二楼窗户逸散出的光弥漫在了雨幕中，散落成迷蒙的光晕，但那光却半点也不曾落到她的身上。</P>

雨滴啪啪砸在瑟尔玛身上，就像利箭般，她的身体不停颤抖，控制不住身体似的贴在墙上才勉强撑住。</P>

这个雨夜，太冷了...</P>

=对话还在继续。</P>

听到女人的话，那矮人逐渐平静了下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淡道：“起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