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往望月湖边送,缇春神色肃穆地看着四周,“依戈和阿兰呢,怎么不见他们?”
迟鹰脸色不算太好:“我今早醒来就没看见他们,问村中人,他们也说没看见他二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不见了?”
“嗯。”
缇春顿感不妙,罪魁祸首不见的话意味着什么,她全然不敢深想。
缇春看了眼宋珩,默契只在视线碰撞的一瞬间,下一刻,她扬声对格尔图道:“今晚祭祀,你现在就去准备!落日十分,望月湖旁,我要看见全村的人!”
格尔图大喜,重重应了声立马就去了。
缇春顾不上其他,她来到刚送来的患病的人的身旁,学着宋珩的模样为病人治疗,忙碌间白天转瞬即逝,待缇春再看见格尔图时,已然近黄昏。
“缇春县主,你怎么还在这,赶紧去换衣裳啊!”
缇春精疲力尽,她与宋珩还有迟鹰脚不沾地忙活一整天,此刻眼前已冒出了星星,缇春晃了晃脑袋,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回依戈和阿兰的家中换衣裳去了。
回来时,缇春又问一遍格尔图依戈兄妹的下落,格尔图亦挠挠头,疑惑道:“不知道啊,我们也找他们一整天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消失这么久才对啊,毕竟祭祀还要依戈主持呢,他酿的,他不会真带着他妹妹跑了吧?”
缇春沉默片瞬,问了格尔图另外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依戈和阿兰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蛮月奴’吗,村里上下谁不认识她?”
“哦?听你这意思,她在村里很有名?”
格尔图道:“说不上有名吧,就是人太奇怪了,村里人想不知道她都难。”
“哪里奇怪?”
格尔图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干什么?”
缇春强硬道:“你只管答就是了。”
格尔图看了眼时间,距离祭祀还有一会儿功夫,便耐着性子给缇春讲了些许:“她呀,是从村外来的,你知道吧,好像说连雍州城的人都不是,起先呢是我们村长看上了她,也不管她带着两个孩子,就娶了她,按理来说,我们村长待她那么好,她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但是没想到,她竟处处与我们村长唱反调!”
“比如?”
“比如就祭祀这事,每年村里祭祀,她都跳出来第一个喊不同意,说什么这是恶俗陋习,我们应该摒弃,不应该传承。笑话,我们望月村流传了千年的习俗文化,怎的到了她的嘴里就成了陋习了,她一个外面来的,懂什么祭祀,懂什么山神,她一点都不懂!”
“起初吧,我们看她是外面来的,不了解我们这里的风俗,所以‘不知者不怪’,加上她还村长的夫人,就都没把她当回事,但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撺掇村里的女人和她一起抵制祭祀,这还得了!”
“说起来她的那张嘴也是厉害,说动了村里许多女人和她一样,都反了天了,夫也不从了,子也不教了,反倒宣扬起什么‘男女平等’,你听听你听听,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缇春追问:“后来呢?”
“后来,她就死了。”
格尔图的眼神闪过些许的不自然,缇春迅速捕捉:“死因是什么?”
“饥荒。”
“饥荒?”
格尔图好像有些烦了,皱着眉头道:“就是前年,望月村收成不好,秋收的粮食供养不了全村的人,所以我们就提前‘送葬’了一些老人,其中就包括她。”
缇春捋顺思路:“你的意思是,她还没到六十岁,但是因为饥荒不配得到粮食,所以被你们提前送走了?”
“可以这么说吧。”格尔图很想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毕竟那年冬天望月村上下送葬的可不止近六十岁的老人,还有不少中年女人,多余的女孩,总之他们把可能会浪费食物的人,都杀死在了那个冬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