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什么去?”缇春忍无可忍,开口道:“此番徐州一战,要不是宋珩死守在城门前,只怕徐州城此刻早就成了胡人的地盘了!你还能安安稳稳地躺在这,对着别人颐指气使胡搅蛮缠?”
圣上气得直咳嗽:“你大胆!那些都是他应该做的!身为大兖子民,身为皇室血脉,他这么做,不是应该的吗?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缇春气笑道:“是。身为大兖子民,每个人都有守护自己家国的责任,可你说他身为皇室血脉,哈哈,敢问圣上,你曾几何时真正地将他当做皇室血脉来看待过呢?”
“世人都说,圣上疼爱豫王,作为双生子,你二人打小一起长大,彼此间的情分便是盘古开天地用的斧头都劈不开,因为当年的一句谶言,豫王为你自断双腿,你因而对其越发愧疚,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补偿给你的弟弟,包括你将来的皇位,你对豫王亏欠到这个份上,却仍容不下他的一个儿子,细想你多年来对他的种种,哪怕他身上留着皇室的血,你又凭什么说,这一切都理所应当呢?”
缇春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显得格外铿锵有力,圣上听后气歪了嘴,指着缇春的鼻子道:“你、你胡说八道你!他母亲当年做出那样的事,教豫王难堪!朕当年没立即杀死他已是朕最大的仁慈!你竟还想让朕反思自己?荒谬!!”
“他母亲的行径难道
他能控制得了吗?圣上难道没听过一句话,‘稚子无辜’!‘稚子无辜’啊!他一个孩子,他能明白什么?圣上因其母而迁怒,不觉得自己太过武断、太过有失偏颇了吗!”
“朕才没有!”圣上暴怒,他坐起来,脸红脖子粗道:“他母亲那样卑劣!他能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人,打从根上就是坏的,那么他再怎么长,就只会是坏的!”
缇春同样青筋暴起:“圣上可真是可笑!一个你认为从根上就坏掉的人,偏偏用他做事用的最多!你让他隐瞒‘大玄官’的身份,一来为灭红鸾掩盖真相,二来不就是不想他身份过于尊贵,好让所有人都可以指责他、唾弃他,肆意对他辱骂践踏!试问若没有你的授意,路屹安谢雪瑶等人,亦或是上京城或其余地方的那些百姓,他们焉敢说他一个字?怕是连一个不敬的眼神,都不敢投来吧!”
“是又如何?朕是天子!是天子!”圣上咆哮,“当年豫王为朕自断双腿,朕悲痛欲绝,那时便只有豫王妃陪在他的身边,豫王和豫王妃自幼感情甚笃,那是整个大兖都知道的佳话,朕本欲为他二人赐婚,谁知这时偏偏漪湘冒了出来,她选谁不好,偏偏要选朕的亲弟弟!你可知那夜之后,上京传出怎样恶毒又肮脏的传闻?都是漪湘,都是他的母亲害的!!”
缇春忽然明白了一切,“所以,你就要让漪湘的儿
子,来承受一遍当年豫王曾经受过的流言蜚语的苦楚?”
“是!所以朕并没有错!朕只是在为豫王报仇,朕何错之有?”圣上咳出几口血沫,刘总管连忙为他拭去,又倒了杯清水。
缇春有一瞬缺力,她看看圣上,又看看豫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失去的腿上,而后微微出神。
当年豫王自断双腿,对外却说是为救圣上失去了双腿,那时人们定然在感动豫王对圣上的情谊,与此同时,豫王又与豫王妃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是以在世人眼中,豫王一直是一个重情重义又专一的人,就在这个时候,漪湘的事冒出来,那个专情的残疾王爷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道貌岸然,成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旁的不说,坊间最感兴趣的便是皇室那点事,而豫王又几乎是当朝皇室最有话题性的一位人物,那编排到他身上后的传闻,自是不用多说,谁让人们喜欢将上位者拉下神坛,更喜欢探究表里不一的人反差有多大,更更想要知道,一个断了腿的王爷,要怎样抛却海誓山盟的人,与一宫女颠鸾留情。
所以,当得知一切的圣上,自是怒不可遏,将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到了漪湘和她本不该出世的孩子身上。
缇春渐渐知道了圣上的恨的由来,她到目前为止,还剩一个疑惑的点——豫王,在这整个过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思绪收回,缇春重新对上
豫王的视线:“当年漪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