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皇帝决定,这件事既然发生在秦艰手上,那就不能让秦艰去调查,以免有主观的纰漏,便交给第三方人选——</P>
秦愚与大理寺。</P>
“交给五郎和大理寺?”秦艰冷冷一笑,他坐在严谨孝对面,听到严谨孝给他的消息,不由得心生怒火:“他秦愚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查本王管辖的事?”</P>
“这是陛下的旨意……”严谨孝拱了拱手,接着说:“不是殿下与本侯所能论断的。”</P>
“那父皇什么意思,真要查吗?秦愚是个疯子,他也是?”</P>
“安王说话小心隔墙有耳。”</P>
“这是你严侯府,还能有眼尖耳滑的?!”秦艰一拍桌子,振的桌子上的茶具都腾空起来,又清脆的落在桌面,却把守候在亭子外的奴才吓得魂飞魄散。</P>
严谨孝抚着胡子笑了笑,道:“到处都有风声,桓王当初从舞弊案直接查到了当初苏祯倒戈的事,阿虞不是也知道四皇子的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P>
“那,那个杂种能不能查出来兵楼如何坍塌的?”</P>
“世事难料,不如走一步是一步。”严谨孝抬起头,正好看见严洌从门外走进来,见到他背后还背着一把琴,严谨孝嘴角的笑意瞬间消逝,他站起身,一声呐喊,吓得严洌也一激灵,他朝亭子里看来,赶紧躬身给严谨孝和秦艰行礼。</P>
秦艰饶有兴趣的低低头,朝他回礼,然后觉得有些可笑的听严谨孝对着严洌破口大骂。</P>
说他是个不孝子,不学无术、自甘堕落、无药可救……而严洌对此充耳不闻,自顾自加快了脚步走出了走廊,转身出了拱门就消失不见了。</P>
严洌最近时常会在家里见到秦艰,他总觉得这不是件好事,但是他也不敢对祖父说,同时严洌觉得这事不用说,定国公府也会有些风声,既然祖父没有什么行动,估计也没有什么凶险的事情?</P>
吴皇后生辰的前一天下午,秦叙的屏风才完工,冬娘一个人就把地藏菩萨给绣好了,才不过一天的功夫,夜里虽然也点着灯熬了眼,却也是无比登峰造极的程度。</P>
“这一定是今年母后能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P>
无忧笑着看了看得意的秦叙,又看向冬娘:“冬娘是真的厉害,这也是一门很精巧的功夫,不知道冬娘是和哪位老师学的。”</P>
“我的母亲。”冬娘笑了笑,继续说:“这只是传承的手艺,也有别处的人去西垂拜师,但西垂人更喜欢把这门手艺传给自己人。”冬娘转了转眼珠子,说:“但如果王妃想学的话,冬娘愿意倾囊相授。”</P>
“真的吗?”无忧有些惊讶,她拉着冬娘的手腕:“你愿意教我?”</P>
“当然。”冬娘微笑着,和煦的夕阳透过枝桠照到她身上,那样的醉人:“王妃若是真心学,冬娘也不会私藏暗授,毕竟,这只是门手艺,只有传扬才能让它绵延下去。”</P>
“那……”无忧眨着眼睛,有些兴奋地说:“我也有老师了!”她常常看到秦愚和青君相处时,二人相互指引请教,但更多时候青君会一语中的、点透秦愚。青君这位老师,是师又是友,她站在秦愚身后犹如一把伞,无忧也想要这样的一位朋友,一位能够教导她、让她打心里敬重的朋友。</P>
好像世人都喜欢良师益友,如果这样的话,她无忧也想有位良师。</P>
第二天宫里依旧没有传来消息,皇后没有要设宴同乐的意思,她上午去了玉塔祈福,下午又在太庙拜祖,一直到了晚上似乎才回到长歌殿,秦愚派人送去了一些常规的高乘礼品,无忧也不曾听说秦叙的礼物有什么浪花,也没听皇后有没有接见哪位夫人,更不曾听谁去探望过她。</P>
但秦愚还是等到夜幕降临才回到桓王府,无忧却没有发觉这件事,她和冬娘上街采买针线布匹,一直到日垂西山了才回来,秦愚到桐园时,她二人还在盘线。</P>
无忧起身迎接秦愚,冬娘也站起来行礼。</P>
这是秦愚和冬娘第一次正式见面,冬娘便行了个大礼,最后被无忧扶起身。</P>
秦愚打量了一下这个冬娘,笑道:“小悠难得有个像样的趣好,若是能练出些功夫,还是冬娘的功劳啊。”他接过画屏递来的折扇,甩开摇了摇,绕过冬娘走到坐榻边坐下:“不过听说,冬娘是西垂人?”</P>
“正是。”</P>
无忧看秦愚说话慢慢意味深长起来,笑意便慢慢消失了。</P>
“我倒想知道你们那的人如何讲拓察郡主的。”秦愚眯了眯眼睛,继续试探冬娘。</P>
“拓察郡主英姿飒爽,是女子也不输郎君,更是有勇气远赴千里来到上京,只是郡主命苦,如今落得这般……”冬娘觉得有些失言,便连忙低头赔罪。</P>
“不必不必。”</P>
“五郎……”无忧没有忍住,她抓了抓秦愚的手,然后又让冬娘回房休息了。</P>
等支开了冬娘,无忧才说心声:“五郎试探她干嘛?”</P>
“她来自市井,那里鱼龙混杂,若是她不怀好心呢?”</P>
无忧撇撇嘴,不在意的言:“我倒觉得五郎太多虑,我不管外面多少阴谋阳谋,但这里是家啊。”无忧转过头,又坐到秦愚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摇着脚,抬头满眼辽阔,无比遥远:“家里就不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我们要想想,今天想吃点什么呢?明日要吃点什么,后天要吃点什么呢?”</P>
秦愚听到无忧的话,心上被磨的一层又一层竖起来的鳞片,渐渐又抚平,他释然的吐出一口气,忍俊不禁笑起来,且歪头轻轻撞了一下无忧的脑袋:“你净想吃的!”</P>
“那还想什么,想穿什么喝什么?”无忧笑着道:“夏天都快到了,是得做新衣啊!”</P>
“怪不得,原来小悠找冬娘来是为了给为夫做新衣?”</P>
看秦愚佯装起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逗得无忧又笑起来。</P>
欢声笑语里,秦愚也要忘记今天白天在外的身心俱疲之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