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换了一次私心。”无忧苦笑着继续说：“我也是地灵，我也有私心。我在书里看过，曾经有苦海子因为滥用神力，导致三界大乱，天公震怒，就不准苦海子上岸后使用神力。</P>
而苦海子上岸后逐渐有了人的生息，便会生出私心，苦海子苦不堪言，自暴自弃，死后见到天公，求天公网开一面。</P>
天公心软，准许若苦海子上岸后，神力用在刀刃上的话，临死时可许下一个私人愿望。”</P>
“苦海子为什么不直接和天公说，还要自杀？”</P>
“天公只能见两面，生一次，死一次。苦海女上岸才算是生，上岸见一次。濒死或死后，面天公，叙平生又是一次。”无忧平静的和漫解释。</P>
“难道除了无涯大陆天崩地裂这种事，其他事都算私人愿望？”漫有些不敢置信。</P>
“对，打开一次结印，乐川女的水鬼就会得到一次极其准确的方位，来杀我。”</P>
漫苦笑道：“没人舍得自己来救不认识的人吧。”</P>
“那也不一定，有很多这样的世人啊。只是现在……”无忧抿了抿嘴唇，继续说：“无涯大陆有难，雪域异变是个凶险的信号，我担心……”</P>
“没有别的苦海女了吗？”</P>
“我不知道，但人皇开天辟地以来，只上岸三位，我的长兄就是那个滥用神力的，十三哥就是自杀的那个，然后就是我了。我的兄弟姐妹很多，但是幸存的很少……”无忧摇了摇头，她站起身，走到漫身前抓住她的手，眼神坚毅的言：“顾三郎还没有死，都说天无绝人之路，既然是被遁仙门所伤，那遁仙门也能救啊。”</P>
“不可能，移山填海五脏六腑俱裂，除非是神仙……”漫抬了抬眼睛：“除非……是蓬莱山……”她眼睛里闪过一刹那的光辉，反手抓住了无忧：“听说遁仙门先掌门，潭月真人在蓬莱山隐世修道，据闻世上有一医死人肉白骨的东西，就在潭月真人手里。”</P>
“那……”无忧看了一眼顾三郎，又看向漫：“你和顾三郎跟遁仙门有怨，你担心他不给你是吗？”</P>
“说不定，我也会挨一招移山填海。”</P>
无忧抿了抿嘴唇，然后说：“我要等五郎来了之后，和他商议一下。”</P>
“什么意思？”</P>
“我去帮你拿药。”</P>
漫听到无忧的话，却有一些不敢置信，她皱着眉：“为什么？”</P>
无忧低了低头，然后道：“我能帮你，却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没有你，凭当时的我们，走不出冬地。况且，你没有害我。你与曾经我认识的人并不同。”</P>
漫有些不解，无忧却也没有交代。</P>
或许无忧已经打算再挨漫一剑的准备了，可她却没有这么做。</P>
漫问了很多问题，却都是在想，除了无忧，有没有别的办法。</P>
她的要挟是让自己下跪，那些人的要挟，是要伤害无忧。</P>
比起喀尔丹羽、降寒他们，无忧更愿意帮助漫。</P>
“你愿意为我敞开心扉，说明我们是朋友。”无忧看着漫，目光却有些深远。</P>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P>
漫和寒竹的相似。她们一样坚毅，一样在寻找自己的方向。</P>
听了无忧的话，漫则骑着马去城前等待秦愚，说不定秦愚上来就会把自己给杀了，但漫又觉得，无忧身边的人，再危险，却也不会是凶恶之徒。</P>
“你的眼睛好了。”漫冷笑着，看着对面马匹上的秦愚，他双目炯炯有神、充满怒火和紧张，在漫周围寻找了一圈，又回到了漫的那双细眼睛上。</P>
“小悠呢？”</P>
“放心，她好好的。”</P>
秦愚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和青君还有牧昀紧跟在漫的身后。只有清弥在不急不缓的走在最后面。</P>
“这里远离寒气雪光，眼睛是会自己痊愈的。”</P>
“你想让小悠做什么？”</P>
“没做什么，她告诉我说，让我来接你。”</P>
秦愚狐疑的眯起眼睛：“你把她掳走，如今又对她言听计从？”</P>
漫没有回答秦愚，只是说：“你还真是个危险的人，什么事都想那么多。”</P>
“五郎的确是沿着悬崖边走的人……”青君快了两步，赶到了漫身侧：“可何人的生计不是如此？”</P>
漫看了看青君，又回头看向秦愚：“我只是好奇五郎的想法。”</P>
但秦愚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确是一个无比危险的人，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是他最平常的日子，可他却大言不惭的许诺了另外一个身处在无边黑暗的人，相陪相伴。</P>
他能给无忧什么呢？无忧又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P>
当秦愚眼前的幻景愈来愈清晰之时，当他看到无忧在他面前消失，他竟一分一毫都抓不到时，好像就忽然明白了漫的意思。</P>
他们穿过竹林，就到了竹屋处，无忧站在院子里，看到他们骑马而来，就兴奋的跑出来和他们招手。</P>
无忧并没有等来秦愚同样灿烂无比的笑容来回应，他跳下马，将缰绳交给了牧昀后，缓步走来。</P>
“你的眼睛好了？！”无忧惊喜的举手在秦愚眼前挥了挥，看他点下头，就无比雀跃的拉着秦愚往屋里走：“太好了，顾三郎病入膏肓无法医治你，我本来还发愁呢，这样看，现在病人只剩顾三郎自己了。”</P>
秦愚跟着无忧来到屋内，看向顾三郎，有些疑虑，于是无忧和漫又把事情复盘了一遍，可当知道无忧要去蓬莱山后，秦愚立刻竖起眉毛：“不可。”</P>
他说完话，又看向漫，但却没有冲漫说什么，而是摇了摇头，道：“的确，漫娘子对我们离开冬地有恩，然如今入春涨潮，前往蓬莱山的路并不好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