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她一箩筐的话,可在场的,也只有柳令娴听得进去了,无论是甘惠淑与苗笙语,还是柔则与齐月宾,都已经思绪纷飞,不知所踪。
一场原本就不甚和睦的宴席便这般带着诡异的欢喜气氛散了,人人离开栖梧苑的时候都是一张面具似的笑脸,除了留下来被宜修叮嘱仔细照顾柳令娴的周府医。
话毕宜修也离开了正厅,临走时给了染冬一个眼神,她便立即会意,拉住了刚要离去的周府医。
“周府医素来是妇婴科的好手,福晋留着你自然有福晋的用意,不过我如今倒是不解了,如何甘格格有了身孕,柳格格也有了呢?”
周府医一愣,随即局促地摸着自己的胡子:“这这这,染冬姑娘,您只叫老朽别给柔格格开对症的药,没说不许给甘格格她们开的呀,而且这柳格格也没找老朽看过,是她自己身子好怀上的。”
见他说无比真诚,染冬的嘴角罕见地微微抽搐,怪道他空有医术却在府里混不下去,和杨府医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行了行了,如今我再说得清清楚楚,以后不许给任何人开好药,你记性好,别忘了你儿子还有赌债没还呢!”
周府医连连点头:“是,老朽记住了,染冬姑娘这次说得清楚老朽就明白了,以后谁也不给开好方子。”
染冬咬牙,挥手道:“行了,快出去吧,仔细柳格格的胎,别在你手上出了差错。”
周府医答应了一声,忙就一溜烟地逃出了栖梧苑,心中纳闷,染冬姑娘之前说得迷迷糊糊的,他就以为只不能给柔格格开好方子,他哪里知道那么多意思呢?
且说宜修这边回了卧寝,见弘晖睡得香甜,也不打扰,只坐在床畔,轻轻给他摇着扇子,内心盘算起来。
前世柳令娴有孕的时候,晖儿还没有走,自己便也没有对她的胎动手,后来她身子弱,自己不中用,产下体弱的女儿就死了,而那个女孩也没活多久,也夭折了。
即便时间提前,想来也不过是难产夭亡的下场,可宜修忽然又想到了今日甘惠淑的情态,她因自己的出身,素日厌憎柳令娴,如今看来,或许当年柳氏的难产,另有隐情?
这件在宜修眼里不算起眼的事情,在前世后来的三十年里从未再拿出来回想,可就在此刻,她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不由得眉间舒缓下来,如此,两个有孕的倒都不足以为惧了,她正好作壁上观,乐观虎斗,也权当是为晖儿积福罢了。
几日后,四爷方才办完公务回府,宜修便告知了他这个喜讯,四爷虽然很少想起柳氏,但对她的有孕还是极为欢喜的,特意叫了周府医询问,晚上又去了浮香阁陪她。
第二日,四爷又特意吩咐了宜修,柳氏的吃穿用度要额外提一提,不能苦了她,宜修自然答应。
不过这事叫苗笙语知道了,便跑到四爷跟前吹风,说是柳令娴效仿福晋,故意瞒到三个月不看府医,只想哗众取宠。
四爷一听也不管素日宠爱苗氏的情分了,当场训斥了她一顿,让她安分守己别多口舌,苗笙语只能灰溜溜地闭门不出了。
好巧不巧,这原本也是书房里头的密事,偏苏培盛如今年纪小,嘴巴也不是多牢,三言两语说笑间就告诉了剪秋,剪秋自然禀告了宜修。
宜修便顺水推舟,把这消息传给了甘惠淑,吓得她如今两个半月的身孕就忍不住“不小心”在四爷面前暴露了。
这下贝勒府是双喜临门,热闹非凡,一下子就两位格格有孕,德妃知道了既欢喜,又为柔则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