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处一个六虚门修士驾驭遁光掠过,看到此人,靠将过来,扬声喊道:“莫掌门何故行色匆匆,难道有那位渡劫元婴的消息了?”
竟是莫掌门亲至。
看到元婴登门,莫掌门便知大势已去。
他颇为果断,见那位元婴没有痛下杀手,心知此人忌惮六虚门,担心弟子说不明白,干脆亲自前来求助。
那位元婴果然没有为难他,直接放行。
师门危在旦夕,莫掌门哪里还有寒暄的心情,拱了拱手便匆匆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老友。
六虚门一门三元婴,哪怕没有背景,在中州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势力。
门中最年轻的元婴法号罗荣道人,宗门事务基本由他负责,另外两位不问世事,只有发生大事时才会露面。
罗荣道人看着立在下手的莫掌门,听完莫掌门的汇报,表情古井无波。
讲明原委,却得不到罗荣道人的回应,莫掌门不敢抬头,一阵压抑的静默后,咬牙道:“师伯,弟子还有一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烟门和六虚门颇有渊源。
每代有天赋的弟子,都会送入六虚门修行一段时间。
莫掌门曾做过六虚门一个修士的记名弟子,此人生前和罗荣道人交好,莫掌门便借此攀上关系。
“说。”
“师伯还记得之前渡劫的那个神秘元婴吗?师伯曾说,那道天劫的威力有限,此人很可能是刚刚突破元婴。这么巧,两个来历不明的元婴先后出现在浮渡郡,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莫掌门语气陡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此人刚刚结婴,竟敢把手伸进浮渡郡,未免太狂妄了!”
“放肆!”
罗荣道人厉喝,“再让我听到你议论元婴,惹出麻烦,绝不饶你!”
莫掌门大骇,身体一颤,噤若寒蝉。
顿了顿,罗荣道人澹澹道:“既然有元婴出面替谢家讨回祖地,还给他们便是,罗烟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啊?”
莫掌门万万没想到,罗荣道人不等见那人一面,竟然直接选择让步。
若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晋元婴,六虚门根本不必忌惮。
他愕然抬头,陡然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目光如剑,直刺心田,感觉自己坠入无边虚空,眼神变得迷茫,陷入深深的恐惧。
接着,一声冷哼陡然在脑海炸响,将莫掌门从噩梦中惊醒。
“你们师徒伪装得好啊!谢家沦落至此,何德何能,能请动元婴祖师替他们出头?罗烟门到底为何强占蒲山,还敢瞒我!”
杀意临身,莫掌门方才惊觉自己被鬼迷了心窍,心胆俱丧,双膝酥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也不敢有半分隐瞒,“师伯息怒,我们只是听闻蒲山之中藏有大秘密,想到谢家祖上曾经兴盛一时,出过元婴祖师,动了霸占蒲山的念头。但此事未经证实,不敢惊扰师伯。将谢家赶下蒲山后,晚辈搜遍蒲山,监视谢家,发现谢家并无异常举动,以为是我们多想了。现在,晚辈可以确定,蒲山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请师伯明鉴!”
莫掌门感觉笼罩全身的压力终于消失,心脏还在扑通扑通乱跳,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魂魄出窍,死到临头了。
罗烟门之前存有独吞秘密的野心,是以并未向六虚门汇报,准备慢慢蚕食谢家,没想到现在被罗荣道人一眼看破。
莫掌门反应够快,转瞬想出这么一番话。
他知道这种托辞不可能瞒过罗荣道人。
不过,只要能把罗荣道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谢家身上,挖出谢家的秘密,他就可以将功折罪。
……
蒲山。
如今的罗烟山。
莫掌门命罗烟门弟子缩回主峰核心大阵,放开外围的山峰,清理出迎客大殿。
罗烟门弟子缩在主峰,有大阵庇护,且宗门实力乃是谢家所不及,此时却一个个忐忑不安,满脸担忧。
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抗元婴祖师的威压。
更可怕的是,他们竟要与元婴为敌!
秦桑的身外化身在殿中安坐,静待六虚门高人。
蒲山被罗烟门改造的面目全非,但也有一些地方,仍然保留着当初的痕迹。
譬如主峰隐约可见的谢家石。
重返祖地,看到这些,谢家人感慨万千,之前罗烟门不许谢家靠近蒲山半步,他们只能从玉简里的描述和昔日留影,缅怀祖地。
一时之间,谢家人的情绪难以抑制,有的喜形于色,有的留下泪水,对罗烟门更是痛恨到了极点。
六虚门会派什么人来?
怎么应对?
秦桑对此毫不担心,视线穿过大殿,看向谢家石。
谢家石状如石碑,高近十丈,位于原本谢家传法大殿前,表面上只有测试后辈灵根天赋和保存功法秘术的作用。
被赶出蒲山之后,谢家抹去了里面的功法秘术,现在罗烟门也用来做同样的事。
殊不知,谢家石正是清虚幻境的入口。
忽然,秦桑心有所感,起身走出大殿,负手望向山外。
谢家人心知最大的难关要来了,忙收拾心情,握紧各自的法器,聚拢在秦桑身后。
蒲山外。
一架銮车御空而行。
拉车的并非生灵,而是风云化作的云马。
罗荣道人坐在銮驾上,亲自前来,旁边还有六虚门弟子,肃立一旁。
莫掌门逃出一劫,仍心有余季,只求罗荣道人得到宝物,不要迁怒罗烟门,不敢奢望能获得什么好处。
蒲山在望。
莫掌门看到大殿前的秦桑,心中凛然,低声道:“师伯,就是他!”
话音未落,莫掌门愕然发现,方才还从容不迫的罗荣道人,竟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表情却变得极为凝重。
秦桑并未刻意掩饰化身的境界。
虽相隔甚远,罗荣道人仍能感受到源自境界差距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