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没所谓的摆摆手：“本来就是瘸子，有什么好忌讳的，习惯了。”</P>

沉默片刻，风二娘总算有了笑容：“两个包子能记这么久的人，在我们道上，这叫情义。”</P>

陆天明吃着牛肉，没有抬头。</P>

“你可以坏，可以狠，可以下贱，但就是不能不讲情义，这一点，你比那死鬼做得好。”</P>

风二娘喝着酒，陷入回忆。</P>

“那年我十八，着了他的道，说什么帮他放哨，做了这一票，回去就娶我。</P>

事情做完了，好处没捞着，还被官兵追了三天三夜。</P>

我一小姑娘，哪经得起这种折腾，没多久就病倒了。</P>

病倒以后，这个畜生叫了个女人来伺候我，一打听，是他老婆。</P>

女人是个老实人，有病在身，活不了多久，我好了以后，女人就走了。</P>

走的时候，说是让我看在照顾了我这么久的面子上，不要离开那牲口。</P>

我一心软，十年岁月就栽在这畜生手里。”</P>

说到这，风二娘声音哽咽，也不知道是可怜那女人，还是可怜自己。</P>

“但是我不后悔，出来混就是要有情有义，女人对我好，我回报她。”风二娘补充道。</P>

“你觉得我像你，所以没动手？”陆天明自己酌满一小杯。</P>

“嗯，本来想把你大卸八块，乱刀剁碎煮熟喂狗的。”风二娘神色认真。</P>

陆天明递出去准备碰杯的杯子，在空中转了个弯，自己一饮而尽。</P>

“谢杨家大小姐救命之恩。”</P>

风二娘扑哧笑出声：“你倒是坦荡。”</P>

“想那么多做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地不好买，但犁地的牛，满大街都是。”</P>

风二娘小半天才反应过来陆天明话里有话，白了他一眼。</P>

“诶，秀才，一会我喝醉了，你能照顾吗？”</P>

陆天明指着客栈二楼。</P>

“天字乙号房，我的钱购付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你应该能醒酒。”</P>

“多一点时间都不行？”</P>

“囊中羞涩，实在是负担不起。”</P>

“那我自己出钱，你在旁边照顾如何？”</P>

“不行，我瘸的是右腿，其他腿好着呢，怕把持不住。”</P>

不知怎么的，风二娘越发喜欢听陆天明聊天。</P>

你说他荤吧，给人写信时一板一眼相当认真。</P>

你说他单纯吧，对男女那事还特懂。</P>

说的话明明字里行间都是颜色，却不粗俗。</P>

越看陆天明，风二娘眸子中的光越亮。</P>

最后，她终是没扛住两斤女儿红，醉得一塌糊涂。</P>

陆天明只喝了一杯，清醒得很。</P>

风二娘杨柳细腰，身材保持得跟大姑娘一样。</P>

背在背上并不觉得重。</P>

可能是因为挤压阻碍了呼吸，熟睡中的风二娘一直乱动。</P>

陆天明连连咳嗽，脸色一片绯红。</P>

“娘的，一顿饭，干了我半个月的收入。”陆天明呢喃道。</P>

“小气。”原本睡着的风二娘忽然开口。</P>

“醒了？”</P>

“风太冷，腿上遭不住，冻醒了。”</P>

“下来走两步？”</P>

“不了，你背上舒服。”</P>

风二娘慵懒的调整身姿。</P>

“这是去哪？”</P>

“包子铺。”</P>

“不去你家？”</P>

“我家床小，只够我自己睡。”</P>

“给你机会，不把握把握？”</P>

“手也小，把握不住。”</P>

锤了陆天明一记老拳，风二娘问道：“秀才，你为什么不杵根拐杖，这样走路，多费劲？”</P>

气候已经转冷，陆天明呼出来的热气肉眼可见。</P>

“比起被人笑话，我更怕别人同情我，杵了拐杖，那就是自己承认自己是瘸子，自尊心太重不好，但没有的话，人就变成了禽兽。”</P>

风二娘紧了紧搂住陆天明脖子的手。</P>

“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