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阮清咳嗽两声,双手负后自门框处走将出来。
“小友,这里住着还算舒心!”
杨阮清走两步瘸一步,看来腿上也没讨着好。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陆天明比对方还要尴尬。
盯着杨阮清那淤青的双眼看了片刻。
表情古怪道:“那自然比客栈要舒服得多。”
杨阮清踏步来到近前。
有意将脑袋偏到一边:“魏哲那憨子,情况如何?”
“杨小姐请了舒阳郡最好的医师过来,如果前辈能再坚持上十天半个月,届时以魏哲的忍耐力,兴许就能敷衍过去了。”陆天明认真道。
听闻此言。
杨阮清不屑笑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搞得我好像怕那婆娘一样,要不是她用杨钰蓝威胁我,本座腿不给她打断!”
这话也只能是骗骗自己了。
陆天明忍住了差点冒出来的大实话。伸手摘下一朵月季在手里把玩着。
屋内梁容训斥魏哲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响起。
杨阮清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咳,那啥,小友,你打算什么时候炼化飞剑?”
陆天明假装没看见对方的窘相。
如实回道:“方便的话,明天如何?”
杨阮清点点头:“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进去就是了。”
停顿片刻。
杨阮清忽地说道:“进去以后,有可能见到你不想见却不得不想起的人。”
陆天明一时怔住。
他认真想了想,心里似乎只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杨阮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爹死的时候,你好像只有五六岁?”
空气突然间停止了流动。
陆天明怔怔望着杨阮清,心中有百般疑问,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他是这座天下最顶尖的剑客,强大,洒脱,仗义,嗜酒如命。”
陆天明依旧沉默,他不知道要如何搭话。
十里镇那个沉默寡言的泥腿子,在他眼里永远都不可能同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
“那时候我四重天,自命不凡,天底下谁都看不上,自以为可以杀尽这天底下所有的恶人!”
杨阮清忽地停下。
自嘲笑了两声。
“可笑啊可笑,拉着一帮志同道合的弟兄,想扫尽天下不平之事,起初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遇见了你爹。”
说到这,杨阮清觉着口渴。
竟自顾抢下陆天明腰上挂着的水囊,打开塞子咕噜咕噜灌了两口。
“你爹没有银子付酒钱,在舒阳郡最大的酒肆内洗碗平账,好巧不巧,那臭名昭着的采花大盗正好在里面喝酒,我带着几个生死之交和一腔热血,想做那美名远扬的仗义之事,奈何...”
杨阮清突然叹了口气。
接着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陆天明同样沉默。
静静等待下文。
“那人的刀很快,快到当时的我都看不真切。”
杨阮清伸出手刀在空中斜斜比划了一下。
“一刀一个,统共出了五刀半,我们同行一起的六个人,最后只剩下了我自己。”
说着,他摸了摸鬓发的位置。
陆天明这才看见,那里有一处很浅的疤痕。
差不多只有一指长度,不仔细瞅根本看不出来。
“最后半刀就停在我耳朵边,我依稀看见阎王爷在朝我招手。”
“他出手了?”陆天明喉咙干涩道。
杨阮清点了点头。
“他对那采花贼说,人不可杀尽,否则酒钱没有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