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件事情解决的很隐秘。
多亏了江辞。
穆逢只知道安树答不当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把她急了半天最后没让她上晚自习,早点回宿舍休息了。
而何来凯脸上被江辞狠狠打了一拳,青一块紫一块的,因为嫌丢人,他戴了个口罩佯装生病掩饰过去。
同学们又投入了新一轮的紧张复习中,都没有注意到。
日子不平不淡的过去了,距离温喻珩去华京,也有将近一个月了。
而这时安树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明周淇也将近一个月没来了。
是巧合吗?
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
她依旧经常性的失眠,看着成绩偶尔下滑会焦虑的整个人都睡不着。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可能也不会想到,即使少了家里的压力,高三的压力也依然是只增不减,密不透风的高强度训练能把她压死。
江辞去华京参加华京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了,走前问她几点的飞机,他们可以一起去。
安树答告诉他,她打算放弃保送名额。
江辞挺惊讶,问她为什么,说少了她这个对手会没有悬念会没什么意思。
她回她有自己真正中意的学校,华京大学是她父母希望的。
江辞又问温喻珩知不知道。
安树答笑着点头说,他早知道了。
江辞点了点头,又问她有没有什么想给温喻珩带的东西或是话,他过去了肯定会找温喻珩,到时候会帮她转达。
安树答摇了摇,说让他好好学习,也,好好休息。
宋彧今最近挺郁闷的,看起来心情挺糟糕。
安树答和她体育课的时候,一边写作业一边闲聊,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宋彧今有点难受,但还是大大方方的承认:“答答,我可能做不成你大嫂了。”
意料之中,于是安树答并没有太多惊讶。
“你哥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宋彧今托着下巴,深深地叹了口气。
安树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其实……你可以看看身边的人啊。”安树答抿了抿嘴,笑。
“比如说?”宋彧今眯起眼睛来。
“……江辞。”
“不不不,不行,我和他是兄弟……”宋彧今翻了个白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能上了我兄弟吗?”
安树答笑着摇了摇头:“人家可没把你当做兄弟。”
“就是。”桑嘉在一旁附和,她刚刚解开一道大题。
宋彧今不说话了,只是低头沉沉的写着作业。
安树答以为她不开心了,抿了抿嘴,就不再说话。
隔了好半天,宋彧今笔一把拍在作业上。
安树答和桑嘉都被她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
“我忽然发现……”宋彧今脸一红,嘴皮仿佛在打颤,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江辞也挺帅的……”
安树答和桑嘉憋笑。
“他那叫有点帅?”桑嘉佯装不可思议起来,“你对比一下沈央和林透,你跟我说江辞那叫有点帅?”
“反正没温喻珩好看……”宋彧今脸红扑扑的。
“温喻珩那是职业选手,校草不参与竞选。”桑嘉笑。
“别笑我嘛……”宋彧今害羞的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
“那你想怎样?”桑嘉问她。
“他、他、他要是先表白,我就勉强同意一下。”宋彧今撇撇嘴,脸红得不成样子。
“哟哟哟,还勉强?”桑嘉翻了个大白眼。
“可我理想型不是他这样的……”宋彧今有些感慨。
桑嘉忽然停下来,然后陷入了什么回忆里:“其实吧,刚分班那会儿我也喜欢过温喻珩,哈哈~”
安树答和宋彧今俱是一愣,看向她。
“但是,你知道吧,我那种喜欢不是正宗的喜欢,怎么说呢?那种感觉,我后来私下里也仔细的思考过,其实那只是盲目崇拜啦,就跟追星似的。因为班里几乎所有女生都喜欢他,所以我有的时候也会有那种……那种幻想啦,但其实说白了,喜欢和理想型根本就是两码事,不管怎么样,其实我心里清楚,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段措而已。”
“哦~”宋彧今笑。
安树答松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她觉得应该回去和江辞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但最先来的,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她其实挺期待的,从上个月期待到这个月。
在想女孩子十八岁这一天,她妈会准备什么礼物给她。
其实过去十八年,乔佳从没有送过她生日礼物,她爸也没有,她哥更没有。
他们家好像从始至终就没有送礼物这个传统。
但是这次肯定会不一样吧,毕竟她要满十八岁了。
也许会收到一双高跟鞋?
即使她并不会喜欢那颜色、款式,甚至并不合脚?
也许十八岁的生日,蛋糕会大一点?
也许这不同寻常的十八岁生日,爸妈会摒弃前嫌的聚到一起给她庆祝,哥哥会回来,会和父亲重归于好?
他们家可以像曾经的某一段时光一样,其乐融融。
即使只有这一天……
但光是这份期待就能让她心脏“扑扑”的跳着。
12月31日
她的生日。
高三放得比较晚,到下午四点半才开始放学。
是乔佳来接她的。
她安静的等待着乔佳的下文,心里积攒了整整一周的期待仿佛在这一刻濒临待发的点。
她坐进车里,乔佳边启动车子边问:“明天就是新年,公司一大堆忙的……”
脑袋“嗡”的一声,她开始预料到乔佳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安树答心里仍有个声音在淡淡的祈祷着不要。
但事实就是这么可笑。
“一会儿回家自己弄点吃的,我没时间管你……”
“听到没?”
安树答的心脏一点一点的冷下来,好像窗外的冷风隔着车窗灌进她的心脏里。
“妈……”
“怎么了?”
“今天我生日。”她的嘴唇都有些发颤,驾驶座的靠背遮着她的整张脸。
北风呼啸。
乔佳愣了愣:“啊?”
“今天几号啊?”
安树答没有回,她只觉得喉咙在淡淡的发烧。
乔佳听后面没声音,按了按手机,然后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车厢里是静默。
安树答淡淡的看着手背上那道已经愈合却无法消去的疤。
那是上次被何来凯推下去时留的。
那个时候整只手都是血肉模糊的,此时却只剩下这么一道小小的、无法消弭的疤痕。
看着这道疤,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她爸妈的矛盾就和这疤一样,不是靠着她这一道疤就能愈合的,同样的,她哥和她爸的矛盾,也一样……
良久。
“明天补上行么?”乔佳打着商量。
这一刻听着她的语气,安树答觉得自己是不配的,乔佳不是她亲妈呀,却还是劳心劳力的养了她这么多年。
她想起了奶奶对这个儿媳妇的冷眼,想起了她亲外婆曾在她和哥哥面前不止一次的哭诉“如果你亲妈还在多好啊……”
乔佳承受着她家亲戚们的阴阳怪气,又要忍着他们家的人背地里的闲话、指责、无端谩骂。
却还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我去买个蛋糕就行了。”她撇过头看着窗外,闷声。
“蛋糕就别买了吧?你一个人也吃不完,放那里又要放坏了,没那个必要……”
但她说着说着又不说了。
那天,安树答第一次犟着说一定要买蛋糕,乔佳很无奈,但工作又实在走不开,而且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安树答最后很善解人意的妥协,说她下车自己买。
“那你一个人回家注意点。”乔佳对着车下的人道。
她点头,然后目送着车子离去。
手里攥着刚刚乔佳给她的一张一百块纸币。
她骑着自行车在商业街上穿梭,最后找到一家蛋糕店,店员跟在她身边给她介绍。
她走到一个红色的奶油蛋糕前,停下了脚步。
零售价:17899
看到价格时,她手指蜷缩了一下。
钱不够,她觉得她此刻一定很丢脸。
她手里的100块钱像是一个笑话,也是一份成人礼——
成年人的第一课,学会自己一个人过。
“小姑娘,要这个嘛?这个是刚刚做好的……”店员细细的介绍着。
她的呼吸有些乱了,攥着纸币的手指慢慢的把那纸币一点一点绞进拳头里……
她直起身来,眼眶有些红了,苦涩的一笑:“不了,谢谢。”
她失魂落魄的走了。
算了,那么期待的十八岁生日,除了有点不开心,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转身走出蛋糕店的时候,眼睛红了一整个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