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内外,人头攒动。
甚至有许多小商人,无力吃下大宗货物,于是临时组团竞拍,买到货物之后再分配。
李铨正在跟墨西哥官员聊天,突然两个亚洲人走来,而且张口就是闽南话。
李铨非常惊讶,想不到美洲会有中国商贾。他连忙打断:“闽南话我懂得不多,要么说官话,要么说西班牙语。”
于是乎,三个中国人,在美洲使用西班牙语交流。
“在下吴春霖,祖籍泉州,早年出海到吕宋谋生,来这墨西哥已有二十多年。”
“在下陈福生,来自漳州,也是先在吕宋谋生,来墨西哥将将二十年。”
李铨笑道:“混得不错啊。”
陈福生感慨:“赚的都是辛苦钱,若非活不下去,谁愿意远渡重洋啊?刚来这里时,在下做了好几年裁缝,小有积蓄之后,便去墨西哥城开店。”
吴春霖则说:“我比陈老弟更惨,我刚来的时候,掏了两年大粪。跟人合伙开垦荒地,专门种甘蔗熬红糖。咱们又没奴隶可使唤,啥都要自己做,倒是收粪不要本钱,还能倒赚一笔,这些鬼佬都不晓得用粪肥。”
陈福生笑道:“哈哈,吴老哥不但是地主,还是阿卡普尔科港的粪霸。那些红毛鬼地主,也学会了堆肥,还想跟吴老哥抢大粪呢。不过嘛,红毛鬼可抢不走粪,负责收粪的都是咱汉人。吴老哥一声令下,那阿卡普尔科港,几天之内就要变成粪港。”
李铨表情郑重,问道:“墨西哥有多少中国人?”
吴春霖说道:“阿卡普尔科港估计有一两万,墨西哥城可能有两三万,其他地方就不是很清楚了。最早来美洲的中国人,连孙子都能满地跑了。老婆都是本地土著女人,也有西班牙混血女子。”
“还能说中国话吗?”李铨问道。
陈福生说:“基本都讲福建话,也会说西班牙语,汉人有自己的聚居区。”
不但有汉人聚居区,墨西哥城那边,甚至已经出现中国城,一大片区域住的全是中国人。
李铨又问:“你们信什么教?”
吴春霖收敛笑容:“想要来墨西哥谋生,必须先在菲律宾改信耶教,这里的中国人全都是耶教徒。第一代移民,随时可以改回佛教道教。可这第二代、第三代,有些混小子已经信教信傻了,真觉得耶稣老儿是什么救世主。”
李铨说道:“若有在墨西哥混不下去的中国人,两位可以私下串联,明年全都送到这里,我带他们去北方开垦。都是河谷的肥沃土地,种粮食不愁饿肚子,我每年还会给他们补给布料和食盐。”
“这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吴春霖猛拍胸脯,随即又问,“李先生能否弄点货物,不经拍卖直接卖给我们?”
李铨说道:“你们在南边,选一处交通便利的地方,我中途放一批棉布、丝绸下去。”
二人当即大喜,拱手作揖,感激不尽。
陈福生又问:“李先生,明年能否弄些武器来?”
“对,我们需要武器,”吴春霖说道,“中国人和菲律宾土著,都不允许拥有武器,只有日本人可以携带刀剑。我开垦荒地的时候,是带着一票兄弟,拿着木棍、木枪跟土著厮杀。”
李铨仔细想想,说道:“火铳太碍眼了,恐给你们招来灾祸。我下次运一批铁枪头来,伱们自己制作枪杆。不用的时候,枪头便卸下来,随便藏在哪里都行。对了,我再留下两个农兵,帮助你们操练汉人兄弟。”
“这可太好了!”两人乐得笑开了花。
李铨问清楚他们能吃下的货物,数量也不多,便嘱咐手下回船上。
不多时,手下回来大声复命:“李指挥,有一批丝绸和棉布进水,已经泡坏了没法出售。”
“我知道,你下去再查。”
李铨唉声叹气去找墨西哥官员,说明货物被泡烂的情况,随即把这批货物从拍卖清单划掉。
拍卖结束,虽然拿出10%的销售额做贿金,但李铨还是赚得盆满钵满。南下途中,还跟着西班牙舰队和商贾船只,李铨让一艘船装作搁浅的样子,随即整只船队都停下来。
等别的船只离去,他才让人划着小艇,把货物运送到岸边,卖给吴春霖和陈福生。这笔交易,算是走私中的走私。
中途来到夏威夷……嗯,檀州,这里没啥大事发生,还特么添了十几个混血儿。
留守檀州的一半人员被换走,但老婆留在这里,因为明年还要回来。那些有了孩子的,干脆就不走了,还让李铨接来他们在国内的老婆。
他们觉得檀州挺好,气候宜人,土地肥沃,还有妻妾子女,每年又能获得物资补给。
这次途经檀州,李铨还运走了一些檀香木,回到中国可以卖出高价。
在另一个时空,夏威夷的那些檀木,就是因为受中国市场欢迎,结果直接被砍伐殆尽。
当然,李铨此行的最大收获,是知道了美洲早就有中国人,而且数量达到好几万。这可比从零开始移民更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