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看着眼前陷入沉默的青年,李惜年有些感慨。
当年收此子入门,一半是迫于无奈,另一半也确实觉得此子跟那帮反贼不一样。
离开三阳县后,李惜年便带着家眷迁居柳州,想要避开这俗事纷扰,至于陆超,他也没食言,认真教授此子。
而陆超也确实是学儒的料子,八年时间,他是亲眼看着此子从一个书呆子逐渐蜕变。
陆家兄弟虽然出身草莽,但天赋确实都不差。
陆玄自不必说,如今已是大乾顶尖武夫,而陆超在拜入李惜年门下后,天赋也渐渐展露出来,当年站在反贼堆里显得格格不入,做事有些呆板的少年,在儒道上却是博闻强记,一点就透。
前几年柳州遭了洪灾,朝廷赈济不及,辞退了不少官员,柳州曾有好友请自己出山相助,但李惜年对此也没什么办法,朝廷没钱赈灾,他能有什么办法?
陆超曾自告奋勇去当了一段时间幕僚。
在陆超的建议下,太守大肆动用府库钱财高价买粮,引得大量粮商过来,但等这些粮商聚集后,陆超说府库无银,让无数粮商自认倒霉,贱价出售粮食,解了当地灾情。
不过陆超也因此背了锅,被太守罢免。
事后太守曾亲自登门问罪,因为这件事,不但陆超的名声在士族中算是毁了,他都差点被人排挤,自那以后,陆超再没出现在官场,而陆超本身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这俩兄弟,都不是什么规矩人。
或者说,那段当反贼的岁月以及他兄长对陆超的影响很大,平日里看着虽然是谦谦君子,但做起事来有些不择手段,只看结果,不管过程。
“那你为何要与为师来天都?现在不该去投奔你兄长么?”李惜年看着陆超笑问道。
“试试看关键时刻能否保老师一命,至于兄长那里……如今应该也不缺我一个,我去了兄长也不好安排,最难的时候临阵脱逃,如今眼看大业已成,却跑去享受好处,就算兄长和那些兄弟们不说,心里也难免会生芥蒂,如今兄长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基业,不能因我让兄长为难,相比这个,老师这里可能更需要人些。”陆超放下茶盏道。
“你们兄弟的话,老夫是半个字也不想相信。”李惜年哼哼了一声,陆玄能用真话说出谎话的效果,陆超是睁眼说瞎话还让人能感觉到他的真诚,想想当年那太守,就是被陆超忽悠的把大量柳州豪商骗入局,最后陆超说事情已经解决,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太守一人面对各地豪商的怒火,若非碍于李惜年的名声,当初人家可能就是提刀来的了。
“此乃真心之言,老师,师徒之间,应该有些基本的信任。”陆超喝了口茶。
“稍后跟我去拜访张师吧,莫要多嘴。”李惜年叹了口气,这弟子他是真喜爱,但头疼也是真头疼,尤其是那股子我行我素的劲儿,实在是太招人嫌了。
“弟子还是懂些礼数的。”陆超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李惜年点点头,表面功夫上,这弟子没的说,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老实好欺负的书呆子,容易惹老人喜欢,但相处的久了就会发现,这老实孩子心是黑的。
张甚跟李惜年是半师半友的关系,李惜年在柳州时与张甚就常有书信往来,但上一次见面,要追溯到十多年前了,如今再见,昔日故友已是满头华发,自然免不了一番感慨唏嘘。
陆超果然没多言,只有被问到时回答些问题,对答很让张甚满意,赏了不少东西给他。
“伱去何处?”离开张甚家后,陆超向李惜年请辞,李惜年有些不解,他不记得这孩子在天都有故人啊。
“弟子好棋,这天都文人汇聚,想来也有精通弈棋之道者,弟子想去见一见。”陆超笑道。
“你是想去青楼吧?”李惜年问道。
“嗯,听闻春意浓之名,今日想去见见,也想以棋会友。”陆超心思被撞破,也不尴尬。
“天都不比柳州,老夫这张脸在这里用处不大,莫要生事。”李惜年嘱咐道。
……
“吕将军,自您成亲后,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搞得诗诗他们都瘦了。”春意浓,老鸨看到陆玄时仿佛见了亲人一般。
“怎么?把本将军当人种了?”陆玄笑道。
“看您这话说的,姑娘们是想您了。”老鸨嗔怪道。
“那边在干什么?”陆玄目光落在一群士子聚集的位置,突然问道。
“一个外地来的书生,说是以棋会友,这书呆子看着老实本分,说话却是狂的很,说什么天都士子只知蝇营狗苟,早已忘了读书初心,偌大天都,棋道之上却无人能与之争锋。”老鸨叹道。
陆玄目光透过人群,落在那弈棋青年脸上,愣了半晌后突然笑了“有趣,今日本将军也去凑个热闹。”
“诶?”老鸨闻言有些发愣,这吕奉先从不与这些士子为伍,甚至有些不屑,今日这是转了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