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第146 章 问情安好(2 / 2)

当她举枪步入到他的后尘,那一刻她明白了,曾经大兵是在怎样的煎熬中,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一步一步走出来。

鸽子,你怎么哭了?大兵问,如水的眼眸,熟悉而又陌生,他不再是那个语出轻佻,总是挑逗语气的大兵,转眼间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眼光忧郁的陌生人,那浓浓的颓废气质,让尹白鸽不自然地抹着泪。

别哭,我过得挺好,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差,有时候简单的生活,反而有助人静下心来去思考。大兵坐正了,轻声道,眼睛里满是关切,见到熟悉的人,总是那么亲切。

尹白鸽抽泣了一声,手心抹了把,手背又抹了把,全是泪,她快步走上来,看着大兵,流着泪,手捧着他的脸,试图把他的样子镌进记忆里一样,抑或又是,想从记忆里找到曾经的那个大兵,大兵却是紧张了,不自然地想挣脱,却不料,尹白鸽像失神一样,吻上了她捧的脸,在吻到的一刻,她的唇像痉挛着,像颤抖着,泪涌得更多了。

不要这样大兵扭着头,不自然了。

我非要这样你个混蛋,为什么躲起来?尹白鸽捧着他的脸,有扬手抽他耳光的冲动,可在目光相触地一刹那,她又融化了,泪眼看着,抱着大兵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旋即又像按捺不住被压抑的相思,捧着他的脸,捉着他的唇,狠狠地,吻在上面。

这绝对不是一个甜蜜的吻,粗鲁而笨拙的鸽子,啃得大兵生疼,而且是咸咸的味道,是尹白鸽眼泪的味道,可却有着奇怪的感觉,就像无尽的孤独,重新有了一丝牵挂,那扇紧闭的心门,在被一个重重的力量叩击着,它快要崩塌了,快要打开了。

是吻的力量,当尹白鸽嗅到带着烟草和浓浓雄性气息的气息,让她迷乱,让她倾心让她安静的感觉神奇地油然而生,她感觉到了他在回吻,像侵略一样,瞬间压住了她的唇她的舌,那狂野的吮吸,让她感觉仿佛整个人要被吸进去和他溶为一体一样,让她眩晕,让她迷醉,让她徜徉在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里,在自然而然地抱紧着他,然后感觉到了,一只大手,抚着他的臀,慢慢地抚上了她的胸。

她一紧张,推开了,大兵哎哟一声,被推到伤处了,尹白鸽慌乱地又抱着他的头,生怕他倒下似地,可一抱,又把大兵的脑袋埋在她好敏感的胸前,于是手忙脚乱又一推,脸色羞红梨花带泪地尴尬站着,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还没有找到男朋友?大兵幽幽道,吻到这种感觉。

尹白鸽糗糗擦擦泪迹道:不像你,有那么多女朋友。

并不多,我现在信命,你信吗?比如,我老给我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大兵黯黯地道。

你指佩佩,还是指上官嫣红?尹白鸽问,浓浓的酸意。

大兵却是稍显难堪地道:都是,也都不是,感情这东西比案情难多了,我估计这辈子都看不懂了。

我好像也是,是没时间,没机会去懂了。尹白鸽轻声道,她坐下来了,靠着大兵没有受伤的肩膀,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想驱走心里被道德被纪律被责任束缚着的感情,让它有一次发泄的机会。

我们其实都挺可怜,想拯救世界,想平安天下,可最终却发现,最需要拯救的,是自己。大兵自嘲道,尹白鸽靠着他,轻声应道:我一直在拼命地证明自己,可当我证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那么坚强,我害怕我恐惧那个血淋淋的场面总是出现在我眼前你当年是怎么走出来的?

没有走出来,也走不出来,是习惯了。大兵道。

习惯杀人?尹白鸽问,只有和大兵说话,才有轻松的感觉,那怕说的是恐怖的事。

对,那是一种美妙的感觉,掌握多少财富多少权势,都没有掌控着别人的生死,会让你更有成就感,当子弹精准射出的一刹那,你能感觉到它击中目标的瞬间,死亡会带走所有的罪恶,砰枪声之后,你会找到自己,会发现,你才是自己世界的主宰。大兵轻声道,声音里,自信满满,铿锵有力。

尹白鸽脸摩娑着他的肩膀,笑着道:心理评估,会认为你是变态的。

这一行常态又有几人?信仰职责纪律甚至法律,它们的功能都是在磨灭一个人的个性,你以前很装,知道吗?装得和很高冷,很矜持,很克已奉公,其实那才是一种变态。大兵道。

变态人眼中的普通人,都是变态,你不会真变态了吧?尹白鸽笑着问。

如果是,那现在有一对变态了,大案当前,还顾得上唧唧我我。大兵笑了。

尹白鸽轻捶着他的胳膊,不过轻捶一下,又依恋地挽住了,她声音几不可闻地道着:我一直以为,你向往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也以为你躲起来,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差一点就是了,你其实可以试试,试过你就会发现,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是个很愚蠢的想法,因为我们身处的团队环境,已经把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管我们怎么不情愿,其实已经变了,你无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除非你想郁闷至死。大兵道,这个艰难的发现,用的时间太久了。

尹白鸽问着:于是,你就跟上谢远航干上了?

对,当他告诉我这个案子时,我发现我莫名地兴奋,莫名地喜悦。当时试着变成一个嫌疑人,和地下世界打交道时,我发现就像久别归家一样,熟悉的感觉,那时候我才发现,快乐来自于你喜欢和你擅长的事,而不是必须冠之以‘普通人’平常人的事,我们注定不会平凡,又何必非要强求平凡?大兵道,无意间,他揽住了尹白鸽,像在诉说自己的心事。

我们确实很可怜。尹白鸽轻声道,却是幸福的口吻。

那就同病相怜吧。大兵道,平静而温馨的声音。

你会很麻烦,昨晚的动作把同行都吓住了,我想,他们会把你遣回津门,禁足观察评估反正会查很久。尹白鸽关心起要发生的事了,还提醒了一句:你的老朋友要来了,张如鹏石景春。

我吓不住他们,吓住他们的,应该另一个人。大兵道。

尹白鸽像心意相通一样,明白大兵在讲那个神秘的枪手,她好奇问着: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差不多和我一样吧,可能初次开枪作案,会让他恐惧紧张,捞到一笔后隐姓埋名很长时间,杀人应该折磨了很久,而想治愈这种精神问题的良药,只有一种继续开枪杀人。他会疯狂的痴迷作案细节的设计,会从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脱逃中找到快感就像我们,从一次又一次的侦破找到存在感和成就感一样,那种成就感很让人着迷,可转瞬即逝,于是,我们会继续破案,享受那种成就感之于这个人,他也会继续做案,享受控制发泄的快感会上瘾的,而且,戒不掉。大兵道。

现在动静这么大,如果他藏起来呢?尹白鸽问。

就像我,藏了这么久,仍然会跟着兴趣,走出来。越是大场面,越是危险和刺激,会越让我兴奋相信我,他也是这样,他现在肯定知道满中州的警察都在找他,如果我是他的话,会特么太有成就感了。大兵道,戏谑的说着这些,尹白鸽开始找到熟悉的感觉,还是那个大兵,不过不知道是更睿智,还是变弱智了,理论上,逃亡和隐姓埋名才是最佳的选择。

我感觉到你在怀疑。大兵轻声道,轻轻揽了揽尹白鸽,解释着:一个开始逃亡的嫌疑人,心理和思维会异乎常人,而现在,是一个逃亡加变态的嫌疑人,不要用常理去推测他,所有的想法都会被证明是错的,而且危险级别太高了,他身边有这么个八级工,又过了这么多年,我想,控制装药量制作弹头对他不是难事,有这么一位熟悉武器的危险人物,让我眼皮老在跳,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想像不出来的事啊。

别想了,想想我们,我不想谈案子。尹白鸽突然道,带着撒娇一样的口吻。

女人是感性的,觉得她有感情了,却谈的是案子,而谈起了案子,她却又发情了,大兵笑着问:你会接受一个又污又烂的人?

如果实在找不上,就凑和吧。最起码,我们做噩梦也是相同的,都血淋淋的。尹白鸽自嘲道。

大兵笑了,笑着道:也是,最起码不会同床异梦了。

脸上发烧的尹白鸽没想到,这也能成为的内容,她静静地倚着这个坚实的肩膀,猝来的激情,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和谐,过了很久,两人在静默之后,相视着,迎着破晓的晨曦,又一次,湿湿地吻在一起。

又过了很久,新的一天在忙碌中开始,抵达中州和总队匆匆商议后的张如鹏石景春和前锋小组会面了,一队人趿里趿拉奔进大兵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异景,大兵醒着,而尹白鸽却枕着他的腰身睡着了,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看来真累了,睡得那么沉,居然没有被惊醒,而醒着的大兵,却在嘘声警示着大家不要说话,指着门,让各位退出去。

有人不好意思地退出来了,有人却很不忿地退出来了,退出来一行人面面相觑,回溯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张如鹏悻悻给了毫不同情的评价:我还说这货难受呢,结果在享受,这狗日的!

其他人都乐了,对这个评价似乎深以为然,更优质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