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紧接着就看到了在这壁画的尽头，居然是画着一些人。

其中一幅壁画上面，赫然是画着属于人族的某个王朝，在一个青铜大殿里面，似乎是一场王宫的宴会。

这似乎是商朝的一场盛宴……

可昌平君的脸色却发白，眼神中都透着一股惊恐和骇然，只因他看到了这壁画中青铜大殿内的所有人的面前的碗，碟子，瓯等餐具里面，摆放着的全都是人的各种部位。

一个坐在王位上，明显是商王的大王，手里举着一块心肝，微笑着喂给了面前的一对父子。

“这……”昌平君感觉到胃部发酸。

这时，却看到姜太一站在这壁画面前，平静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幅画上的这位君王，应该就是商朝的最后一任人王‘子寿’，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殷纣王’，而他手里举着的那块心肝和所有人面前盘子里摆着的人肉，应该是他面前那对父子的亲人，一个叫做‘伯邑考’的公子。”

昌平君脸色震撼，道：“你是说，那对父子，该不会就是周文王和周武王吧，纣王命他们吃了他们的儿子和哥哥伯邑考的肉？这种恐怖残暴的事情，居然真的存在？”

毕竟一直以来，在民间传说当中，都存在着周文王吃子吐子的传说。

可传说里一直都是文王吃子，并没有提到过武王也吃过他兄长的肉啊！

“残暴？”

姜太一看到这些壁画到这里，隐隐已经明白了什么，道：

“那是因为你心中有了一个叫做‘礼’的东西，所以你才会觉得人吃人这件事残暴且恐怖，其实你只要仔细想一想这一路走来看到的这些壁画，以及再想想礼是谁制定的，就应该能明白这壁画上记载的事情，在上古的时候，其实是非常正常，甚至可以说是‘神圣’的事情？”

“神圣？”昌平君下意识的脸色苍白反驳：“人吃人怎么会是神圣？”

“很简单，因为在这块大地上的很久很久以前，人们一直都是信奉天上诸神的，在那个原始且远古的时代，神自己都会吃自己的同类，就如同黑帝吃了共工，神也会吃人，就如同西王母吃人，既然崇拜的诸神都是如此做的，那么自诩为‘天子’‘神民’的上古王朝，想要通过模仿或者靠近神的行为，来取悦神，以期望得到庇佑，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姜太一缓缓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很久远很久远的人族诞生之初，至少在整个六百年历史的商王朝，人族一直过得都是这种日子，人杀人，人吃人，将吃掉同类的肉，当做是祭祀诸神的‘仪式’，直到，在商朝最后一代人王的时候，出现了一群人，彻底推翻了人吃人的商王朝，用一种名叫做‘礼’的东西，开始在人们的心中建立起来了新的道德。”

“周公！”昌平君喃喃道：“周公制礼，原来是为了……导引人心。”

似乎是印证了姜太一的猜测。

果然。

伴随着昌平君快步将这些壁画全都看完了后。

分别看到了壁画上记载的这样的一些秘史。

“商王朝自称是水德王朝，所以供奉黑帝，整个商王朝都是以人祭祀，以吃人肉为传统的王朝。”

“周武王年幼时跟随文王以及哥哥伯邑考，一起去朝歌，结果遇上了商王朝祭天，被纣王和大祭司比干逼着吃了他和父亲，一起吃了他哥哥伯邑考的肉，但也正是因此，父子俩为此深深仇恨上了商王朝，回去之后就选择了造反。”

“后来周武王成功打到了朝歌，纣王面对周武王的大军，却没有惧怕，而是以自身献祭，希望换取上天的力量，却没有得到回应……”

“再后来，周武王虽然成功的成为了共主和天子，但他也同样是信仰诸神和上天的人，也就是说，他虽然仇恨纣王逼着他吃了他哥哥的肉，但他却也清楚，吃人和人祭这件事，的确可以换来上天的注视和庇佑。”

“所以他虽然成为了天子，却依旧恐惧纣王临死前以身献祭给上天的那场仪式，害怕上天收到了纣王的献祭，从而给自己降下报应。”

“同时，他也深深恐惧着自己当年吃下哥哥肉的那一天，并因此时常作恶梦。”

“但这个时候，他的兄弟里面有一个叫做周公旦的青年，却对他的梦和祭祀这件事，做出了不同的解释。”

“这也就是民间传说的‘周公解梦’。”

“再后来，周公因此得到了武王的欣赏，在他死后，直接周公辅佐年幼的太子，也就是周武王死后，周公真正大刀阔斧的开始了对祭天，祭神等非人道的祭祀的改革。”

“最后，为了将吃人、活祭这种现象彻底从大地上驱赶出去，周公为人间制定了礼。”

看到这些。

昌平君心神震动：

“也就是说，周公一个人，改变了整个人间的历史，以一己之力，将人世间从蒙昧无知的时代拉到了有礼友爱的人世。”

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还是商朝那种人世环境的话。

人间该是怎样的局面。

“人间能够有今天，周公的确是伟大，但他绝对不是一个人。”

姜太一看着那壁画，道：

“你说这里曾经是广成子和姜子牙先后掌管的地方，显然，这壁画应当就是广成子和姜子牙先后刻画上去的，所以上面才是炎黄时期的和商周时期的故事，缺少了尧舜禹夏的环节。”

“再结合姜子牙当时在周王朝的地位，以及他在大战结束之后，给死人封神的故事，显然，姜子牙这是想要给人族造神，不再依靠先天诸神的庇佑。”

毕竟，香火神灵的诞生是因为人，它们是需要依托于人的信仰，如果人不信仰它们，他们就失去了力量。

不会像先天诸神一样，人们在面对牠们的时候，只能低头叩拜，而没有说话的权力。

“姜子牙。”昌平君难以置信，道：“这位兵家武祖不是黄石天书的掌管者，诸神大帝和天意的代言人吗，怎么会背叛天意和诸神？”

姜太一这个时候似笑非笑的看着昌平君，问道：“当年你不也是秦国的昌平君吗？政儿当你是手足心腹，你当时更是位尊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又为何要背叛秦国和政儿呢？”

昌平君闻言如遭雷击：“我……”

姜太一慢悠悠的道：“世上的事情，道理说破了天，最后也逃不过“立场”二字，你先是楚国人，然后才是秦国丞相，于你而言，楚国才是你的立身根本，所以在秦楚之间，你一定会选择楚国。那姜子牙想必也是一样了，他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天意之子，我虽不知道他是经历了怎样的变故，但我知道，他最后选择了站在人间这一边。”

昌平君沉默：“选择……”

姜太一缓缓说道：“这就像是出门到了别村，一个村子里的人，便会有先天的归属感，若是离得更远，两个人到了别的郡县，那么同一个郡县的人，就是老乡，若是再远，到了别的国家，那么同一个国家的人，就是同胞，所以，如果让你选呢，有一日若让你在天上和人间当中选择，你是选自己的故土，亲人，朋友所在的人间，还是那遥远的天上？”

昌平君说不出话了。

姜太一见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别的话。

只是来到了这大殿的尽头。

微微感知了片刻。

左脚一跺。

轰！

脚下的地面就轰然似水面般波闪开来。

紧接着，昌平君肉眼可见，周围的大殿建筑，居然好似和什么东西重叠了一般。

由姜太一的脚下开始，原本赤红色的地板砖，一点点墨晕成为了黑色。

同时，大殿之内更是充满了外界难见的奇花异草。

一瞬间。

整个大殿顿时空旷了千百万倍一样，就好似突然间让他置身进入了巨人的宫殿！

昌平君望向殿顶，离地四十丈许的殿顶中心，嵌有一块圆形的物体，两丈直径，散发出青黄的光线，仿若一个室内的太阳，使整个巨殿沐浴在万道青光底下。

以这光源为中心，殿顶昼了一个直径达二十丈的大圆，和秘道入口处的星图一样，只不过却大了几倍，将巨殿覆盖在无限的星宿底下。

巨殿不见一柱，不见一物，殿心地上有一个两丈许见方的浮雕。

左右两边壁上每边亦有丈许见方的浮雕图各二十四个，加上殿心的浮雕图。刚好是四十九。

殿心地上那幅浮雕，雕工精美，刻著一个身穿奇怪甲胄、面上覆盖面具的天神，胯下坐着一条似龙非龙的怪物，从九片裂开了的厚云由左上角穿飞而下，直扑向右下角一个血红的大火球，每一片厚云旁边，由上而下写着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低的一重天。

浮雕的上方有五个大字，正是：战神图录一。

“战神图录！！”

昌平君脱口而出，整个人都狂喜出声：

“战神殿这就出来了！”

他听到的传说是战神殿存在于三座惊雁宫殿下面，怎么姜太一一跺脚，就从地板当中浮现出来了。

此时，姜太一也看着那浮现在周围的新的“战神殿”，替换了原来的惊雁宫。

战神殿当然是在惊雁宫下面，只不过是以虚空洞天的形式。

他这一脚，直接将两处虚空跺开，融合成为了一体，自然就显现在这里了。

而也就在这战神殿出现的一刻！

哗啦啦啦~~~

整个战神殿上方的满天星辰，一共三百六十五颗，在这个时候，全都出现了光芒。

只见，每一颗星辰当中，都似乎有着人和某些怪物的形象。

紧接着。

几道声音浮现在了整个战神殿内的长空间。

“老师！是您！”

“老师，小心，这里是战神九天玄女的化道之处，她当年挑战昊天失败被击杀，只剩下了大道在转世，一直在找合适的身躯，广成子和姜子牙，都曾是她的选择……现在她的大道盯上了你了！”

“老师小心！”

“这战神殿要夺舍你，让九天玄女复生！”

这两道声音，赫然是盖聂和卫庄的声音。

而伴随着这两个人的声音。

姜太一赫然看到在头顶的漫天星光之下。

一个熟悉的人。

竟然是张良的身躯。

但脸上带着奇怪的战神面具，脚下踩着一条似龙非龙的魔龙。

一抬手，就是这战神殿内的四十九幅战神图录当中的内容，全都汇聚而来，化为了一尊战神，朝着他镇杀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