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实林凤仪不必做表情，那陈在已经准备好要发表得奖感言了。</P>

陈在又喝了一口汤，然后坐到林凤仪位子这边来，这是最靠外面的位子，陈在指着大约一百米外的田埂说：</P>

“公子看到那个田界否？那天我吃完面，走到那里；高公亦吃完面，先我而去，走到你方才停留之处。然后就有一蒙面黑衣人，从林子里冲出来，刚好到了高公背后，这样比一下，”</P>

陈在把右手平举，左手往右手上臂拍一下，跟朱昭很像。</P>

“然后高公就往前趴下去，从马的左边滚落。我刚大叫，那黑衣人已追上马，骑着逃走了。”</P>

很明显，目击者距案发地点大约五百米，林凤仪想。</P>

“我一边回头叫老板，一边赶快奔过去……”</P>

林凤仪想，猎人跑得快，但轻装也要一分多钟，而且这路不是pU跑道，猎人也穿着草鞋。</P>

“那高公趴在地上，背后有个洞，有血渗出；我翻过高公，前面也有洞，流很多血。”</P>

陈在是个很好的说明者，一边把手放在自己心脏的地方。不过，如果他从去年秋天以来每天说五次，当然可以说得很好。</P>

“高公抖了两下，就没气了。”</P>

另一桌的客人此时结了帐，走了，经过时还说：“汝有时说抖八下，有时十五下，怎今日减为两下？且黑衣人有时蒙面，有时未蒙面，究竟几名黑衣人？”</P>

林凤仪叹了一口气，这种情况常有；</P>

八个目击者看到凶手，凶手穿的衣服就会有十种颜色，凶手逃走的车子则会有六种、而其他目击者会表示凶手是徒步或骑电动车逃走的。</P>

至于案发后目击者若说凶手开了三枪，则一周后会变成开了十枪，一个月后会有一名帮凶另外开了十五枪。</P>

不过，可以查觉陈在被官府盘问过，所以已经知道重点，例如目击者的位置、死者倒地的姿势等等，这些都说了。</P>

林凤仪决定先不发问，她看一看摊子，向老板又点了豆干、海带，猪头肉，又点了看起来像酒壶的东西。</P>

老板摇摇头叹了口气，先把酒壶和两个杯子拿过来。</P>

陈在说：“或有蒙面，然彼行动之间面罩掉了，后又戴上。我到高公身边时，那人已经骑马往右拐去，看不见矣。”</P>

林凤仪问：“他面罩是掉在地上吗？是在上马之前掉的吗？”</P>

陈在说：“没有掉在地上，一边还绑在耳朵上，一边松了，他一边上马一边把面罩绑回去，是右耳的松了。”</P>

林凤仪问：“高公在马上怎么跌下去的？”</P>

陈在很尽责，警察最喜欢这种目击者了，陈在把面店的长凳移出桌子许多，跨坐在上面当成马，然后往前趴，再往左跌下凳子，此时是仰面，然后再往左翻，变成趴下。</P>

最后一翻刚好靠近桌脚，显示陈在已表演过多次，所以知道一开始长凳要移多远。</P>

陈在爬起来，搬回凳子，重新坐下。</P>

林凤仪赶紧倒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奖励他表演辛苦。</P>

陈在犹豫了一下，说：“午后将上山，不宜饮酒，会失准头。”</P>

好像基督徒用餐前要祷告一样，陈在说完了这句不宜饮酒的话，就一咕噜喝干。</P>

林凤仪已经打算最后给他钱，弥补今天的损失；可是要先问：“当时黑衣人在凳子的什么地方？”</P>

陈在一下子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