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国璋运起丹田气,手臂升直,运笔如游云惊龙,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一首诗。
写完后,岑国璋站在桌子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转头对玉娘和施华洛说道:“我也就是没个急才,平日里这些佳句妙词,就像是凝固在脑子里一样。只要给我些时间,肯定能想出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好诗来。”
“哦,让我看看相公写了首什么好诗。”玉娘抱着大姐儿,上前一看。
看完后憋着笑,赞许地说道:“果然是那些进士老爷们写不出来的诗句,他们看了后确实要大吃一惊。”
施华洛一惊,“老爷开了窍?能写好诗词了?”
她凑到桌前,仔细一看:“潇潇一夜春雨,醒来没个头绪;想想世上烦事,还是接着睡去。”
施华洛先是冷笑一声,随即又神情复杂地转过头来,对岑国璋问道:“老爷,要不要我拿到翰海阁请老师傅裱一下?”
“还是不要了。拿出去请老师傅一裱,我的诗词就传出去了,就怕到时候来讨诗词的人,会把我们院子的巷子口给堵死了。”
岑国璋很矜持地说道。
“大言不惭!老爷果然是做官的,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施华洛实在受不了,翻个白眼离开,“我去准备中饭去了。”
俞巧云最后凑过来,“嗯,不错,老爷这笔馆阁体,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底,是练不出来的。还有这诗,很工整,一看就是大学问家所做,一句六个字,不多也不少。”
玉娘笑出声来,借着给大姐儿喂奶,转到另外一边去了。
岑国璋气得脸比锅底还要黑,他上下打量着还在咬着米花糕的俞巧云,想找出来她身上到底哪里藏着相思柳叶镖,最后还是恨恨地说道:“吃,吃!就知道吃!等大姐儿长大一点,你跟着她一块抢吃的!”
气呼呼的岑老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端着一壶茶,就着茶壶嘴喝。
放凉的茶水顺着喉咙直下,微苦回甘,带着一丝丝云雾中的凉意,终于将他肚子里满腔的怒火都消除了。
算算日子,自己到京师已经三个多月了,国子监进修也进入正规。其它的不说,至少一篇四平八稳的制文可以挥笔而成。
仔细想一想,无非就是这年头的公文格式,多写几遍,摸清套路就好了。
富口县那边,宋公亮、杨金水(杨井水)、王审綦、罗人杰、岑毓祥和唐峻来每一旬都会写信来,讲县里的情况。
城西码头商业区,十分地红火,已经成了星子湖地区最繁华的码头,甚至有大江上的船只,特意多走了几十里水路,到富口县码头来停一停。
每家商铺都是日进斗金,为富口县创造了上千“工作岗位”,更为富口县增加了不菲的“财政收入”。
其它方面,也都萧规曹随,不过署理知县丘好问在打击地方豪强方面,毫不手软。打着韩尚书旗号的几户大地主,还有十几家在乡间横行的大户,被他抓到了把柄,好一顿削。
丘好问也会每月写信过来。不过他还是那个脾性,信里即感谢了岑国璋在富口县打下的好基础,也指出他施政方面有缺陷,投鼠忌器,对鱼肉百姓的大户们没有好好压制
岑国璋对豪强大户也没有好感,但是他知道,在没有解决经济基础这一根本性问题,一味地打压,根本不是正本清源的的办法。
施政观念有差异,没有办法,就当丘老爷放了屁,还是数千里之外的屁,啥味都闻不到,根本没有影响到我。
岑国璋把茶壶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阳光从密密麻麻的树叶里漏了下,一闪一闪的,就像湖面上的鳞光,有点晃眼。
樊春花这会到哪里了?按日子算,应该过了德州府。自己辛苦耕耘了三四个月,终于为老樊家留下了种子。
太不容易啊,我真是鞠躬尽瘁,献完青春还要献子孙!
这女子,心真硬,有了孕辰反应,找了四位郎中大夫确定有了喜脉,当机立断就起身离开京师,南下江宁,一刻都不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