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当今皇上,心眼也不大啊!”隋黎檀淡淡地说道。
“对!我们合力吹捧他为当世圣人,就算不名高压主,也要叫他自绝于士林!”佟希贵恨恨地说道,“昱明公倒了,岑国璋就独木难支了。”
“如果要暗中造势,办报是必不可少的。《京华时报》和《江宁时报》,一北一南,在逐渐引领民间舆情。《文报》在士林中的影响,无出其右。要是哪位名士不被《文报》聘为特约编辑,就算不得真正的名士。”
听了吕轻樰的话,隋黎檀心里暗暗一笑。
今天找你们的目的之一,就是这办报之事。自己时常奔走大江南北,真的没有空。倒是你们两位,有才有钱又得闲,正好办这事。
“只是这报,也不是那么好办的。这《京华时报》和《文报》名义上是一帮文人在操办,但风气不正,只讲钱和名。而今这世上,这两个都不放在眼里的清贵之人,少之又少。所以大家一股脑都往那边跑。”
“淮扬盐商那伙人,笼络了一群文人,办了个《文信时报》,大把银子砸下去,勉强可以与《京华时报》一争高下,偏偏前些日子哪个脑子抽筋的家伙,去写什么韩尚书与儿媳的香艳故事,结果报纸被顺天府封了,东家、编辑和写手也被一起下了大狱。”
“听说过。有人说是杨良玉故意给拉偏架,打黑拳,他这个顺天府尹拼着豁出脸皮,要给《京华时报》除去竞争对手。《京华时报》起家的时候,香艳故事少写了?从宫禁到庙宇,从帝王到和尚,不都写了个遍吗?怎么,到《文信时报》这就不行了。”
佟希贵一脸的忿忿不平。
吕轻樰看了一眼隋黎檀,轻轻说道:“这事还真错怪了杨良玉。他也是接到户部的公文和拘票才动手的。户部却是接到内阁咨文,而内阁是接到宫里的口谕,这里面有大玄机。”
“再说了,《京华时报》滑溜得很,从不指名道姓,帝王宫禁,都是写得前汉景朝,官宦艳史,都是借着假名,连地方都是子虚乌有,根本不让你抓到一点儿把柄。”
“相比之下,《文信时报》太得意忘形了,直接写韩尚书,二少奶奶,就差没把韩苾的姓名和字号写上去了。韩苾再是逆贼,也曾经是钦点的进士,敕授的二品尚书,岂容尔等小民议论纷纷。”
听了吕轻樰的话,佟希贵点点头,“嗯,把月兄说得有道理。”
隋黎檀跟着点了点头。他心里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极有可能跟那位二少奶奶的真实身份有关联,但这事又涉及到一件皇家秘闻,不好说出来了。
聊了几句,定下办报和捧杀昱明公的事后,吕轻樰和佟希贵相继告辞离去。
这时,等候有一会的心腹亲信走了进来。
“公子,寿王府送来密信,说肃先生叛逃了,极有可能去了东南,伺机出海,请我们发动人手,在各关卡海港广布耳目,务必要抓住肃先生。”
“什么!肃先生叛逃了?”隋黎檀嗖地站起身来,无比诧异地问道。
“是的公子,据我们在寿王府的内线说,肃先生原本有位红颜知己,叫什么蕙兰。原本是王府的歌姬,赐给肃先生的。后来两人不知为何就真好上了。肃先生奉命来乐王府卧底,蕙兰留在开封府一处私宅里,似为人质。”
“不曾想寿王的二王子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蕙兰的艳名,又见过一面,一时按捺不住,凌辱了蕙兰。第二日蕙兰就上吊自杀。肃先生忙完豫章的事,兴冲冲地回到开封,不想却得知这噩耗。寿王安抚说,王府里有数十位国色天香、才色绝佳的歌姬,任肃先生选。”
“肃先生假意答应,还真得装模作样选了两个,然后第三天夜里就金蝉脱壳,遁逃无形。”
听到这里,隋黎檀皱着眉头道:“想不到这肃先生还是个情种,为了一介女子,居然背主弃恩,难怪寿王也恼火。还有李议琻,怎么就管不住他的裤裆呢?心腹手下在外面卖命,他却在后方凌辱人家家眷,能不众叛亲离吗?”
“公子,肃忠谋可是个厉害角色。他在乐王府,一招阴兵借粮案,如果不是遇到岑益之,不知道能为乐王聚集多少钱粮。在江州城下,他十成本事只能发挥五成,却差点就破城了。要不是遇到岑益之这个妖孽,说不定乐王的兵早就冲进江淮江南,局势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仁勇迟疑一下又问道:“公子,传说寿王就是受肃先生指点,才及时转向支持皇上,这才在先皇的诸子夺嫡中笑到了最后。”
“这个传说没错。可是对于一个寡恩薄义、野心勃勃之人,再高的计谋也没用的。”隋黎檀顿了一会,幽幽地问道,“仁勇,你说这样才智高绝的人,又心怀大恨的人,真得会出海避祸吗?”
“公子,这肃先生明面上是通缉的要犯,暗地里是寿王追捕的叛徒,到处有人在追捕索拿他,露面就是死路,不出海去,能去哪里?”
“是啊,不出海避祸,能去哪里?”隋黎檀点点头,坐在那里想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不敢想的事来,“仁勇,你说肃先生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跑到岑益之那里去了?”
仁勇想了想,最后郑重地摇了摇头,“岑国璋睚眦必报,凶如虎狼是出了名的。他好几次都差点栽在肃先生的手里。主动送上门来,还不生吞活剥了。如果岑国璋真接纳了肃先生,凭着这份胸襟定是公子的大敌。”
“仁勇,如果岑益之有这份胸襟,那真是应运而生的天纵英才了。我们真得只能洗干净脖子,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