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茶蘑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清丽媚婉的唱曲声在春熏楼三楼东边雅间里飘荡着,等到最后一个音落下,屋里的人大声叫起好。
吕轻樰摇头晃脑,赞不绝口,“唱得好,实在是唱得好。缠绵婉转、柔曼悠远的那股味,全唱出来了。赏,看赏!”
佟希贵也抚掌叫好了几声,但是最后却摇头叹息道:“可惜啊,跟白芙蓉的唱曲还差些火候啊。尤其是真假嗓音的转换,杜丽娘心里的那份情,还是唱不出白芙蓉的那个韵味来。”
唱曲的女子施了万福,陪着笑说道:“两位爷真是抬举我了。白大家的嗓子和唱曲,秦淮一绝,大江南北都是有了名的。奴家万万不敢跟她比。她是个有福分的人,不仅有老天爷恩赐的天赋,还能跟了岑青天,有了好归宿。”
佟希贵原本听着还好,可是听到岑青天三个字,脸色一变,冷哼一声,“跟了岑国璋,是不是有福分,现在还说不好。这老天啊,指不定哪块云彩就会下雨。他得罪了广”
吕轻樰咳嗽一声,打断了佟希贵的话,笑着说道:“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东来西扯的,是不是不想给人家赏银。”
佟希贵看了他一眼,翕然一笑,“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这份赏。来福,”
“小的在!”门外有人应了一声。
“记得给玲珑姐儿看赏,十两银子,还有琴师,五两。”
“遵命。”
唱曲的玲珑和琴师没口子地谢着,门外传来来福的声音。
“隋三爷,你来了。”
“你家爷在里面?”
“在,吕二爷也在。”
门被推开,隋黎檀迈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水洗襕衫,头发绑个镶玉发束,坠了根飘带下来。
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一些,透亮的眼睛里有些血丝,看得出淡淡的疲惫。
“洗尘兄,你可算来了。”吕、佟异口同声地说道。
“抱歉,有事耽误了。”
玲珑和琴师识趣地告辞,出门领赏去了。
“洗尘兄去哪里?明明是你邀请我们的,怎么还这么晚才来?”
“我去取了份东西。”隋黎檀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份文书来。
“这是岑益之上奏给皇上的《黔中思播诸州改土归流并绥靖地方折》。我托人从内阁抄出来的。”
隋黎檀坐在那里喝茶,吕、佟两人凑在一块看完了这份奏章。
“问情兄,把月兄,看完后感觉如何?”
“文采平平。”佟希贵摇摇头说道。
吕轻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言之有物。”
“是啊,言之有物。你们看这句,‘治乱先治穷”,一语中的。”
佟希贵似乎对隋黎檀和吕轻樰的赞誉有些不满,冷冷说道:“还不是管子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那一套。非圣贤之说,非正道之途。”
隋黎檀轻轻地喝着茶,吕轻樰笑着说道:“问情兄,皇上才不管你用得什么学问,能把事办好了,就是正道之途。”
佟希贵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就是心里咽不下那口气。”
隋黎檀在旁边淡淡地说道:“岑益之还上了一份折子,以署理荆楚按察使的身份上的。说他查出四件案子,皆是赵世宁徇私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