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些乱象!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刘猛愤然地说道,把手里的文卷往桌面上一扔。
旁边坐着的薛孚和杨宗烈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孟堂?”岑国璋抬起头问道。
“抚帅,看看宣抚司那群人干的那些事,太叫人气愤!浙江那边打得如火如荼。杭州城和大部分府县失陷于贼军之手,百姓们生灵涂炭。这些宣抚司的书办胥吏们,却跟一群吸血牛虻,不管不顾地趴在江南各府县上吸血。”
刘猛愤然地说道。
“还有那些金陵江南其它衙门,像是被宣抚司点拨一下,骤然开窍了。抚帅,诸位,你们看这份情报。”
薛孚接过慢慢地念了起来。
“直隶岭东开拔下来的守备营,粮草官们拿着右都督府和江南藩司的文书,前往丹阳粮仓取粮。被百般刁难,拖了五六天都不肯发粮。数千守备兵饿得嗷嗷直叫,几位营官实在没办法,凑了几百两银子给到司仓大使。终于肯发粮,结果两万石粮食硬是被扣去了一万石的损耗。”
“这还得了!两万石粮草,出门就损耗了五成,太狠了吧。”
“偏偏那位司仓大使振振有词,‘你们是直隶岭东的兵,江南的粮食运到你们那,起码要损耗三成。再从那边运回你们现在的驻地,又要损耗三成。扣五成损耗,还是手下留情了。一切按照规矩来办,不能让朝廷吃了亏,肥了你们这些当兵的。’”
说到这里,刘猛都气笑了,“还说这就是江南的规矩。就是户部尚书来查账,他也是这么登记在册的。”
杨宗烈也被气笑了,“这个司仓大使,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金陵留后府治下的几处官仓司仓大使们,更是人才。他们知道管下仓库的粮食可能要被悉数出完,于是疯狂地把库里新米换成陈年老米。还四处购买白细砂混在里面。听说附近的白细砂价格骤然涨了两倍。”
刘猛似乎是气无可气,语气反而变得缓和起来。
“这些家伙,不愧是南缘公子的部属,各个都是人才啊。新米换成陈年老米,中间赚了一手。混入白细砂,又赚了一手。等到各路平叛军蜂拥而至,人吃马嚼,这上百万石粮食吃完,谁还管得到是新米还是陈米,里面有没有白细砂。说不定连陈年的亏空,都一起平了帐。”
薛孚摇着头,无比地敬佩道。
“钱捞得饱饱的,临了还得个好名声,清廉守职!到时候上司覃公子再那么一保举。真是既能升官又能发财。”
“是啊,现在先发财,等平叛结束再升官。听转运社那边的情报,由于江宁往北边运的货物骤增,运费涨了三成,船期还要排队。还有我们的商号说,由于从江宁江南往外汇银子的人太多,汇费涨了一分多。”
听岑国璋讲完,唏嘘不已的众人觉得这文卷里讲述的,是一个个比章回还要荒诞的故事。以江宁城为核心的江南大地上,正在上演着一幕幕比滑稽戏还要滑稽的实事。
“这些家伙算盘打得真好。难道他们不会想一想,万一打了败仗,一切都要化成了土。”刘猛情绪不再愤慨,但是语气变得有些森冷。
岑国璋看了一圈众人,对杨宗烈说道:“传良,我上次交代给参谋局的任务,让你们结合两边的情报,推演站在旦余琦和天理教的立场上,如何打败平叛官兵?推演结果出来了吗?”
“抚帅,出来了。”
杨宗烈先在桌子上铺开一张地图,同时说道:“我们总共推演了十五个方案,经过再三筛选,剩下五个概率最大的方案。”
“第一个方案,跟在嵊县伏击勇卫右军一样。先佯攻湖州城,与官军主力接战,然后假装不敌,向后撤退,把官兵引到合适的位置加以伏击”
“第二个方案,跟第一方案类似,是以杭州城为诱饵。利用宣抚司和官军急于收复杭州的心态,让他们聚军杭州城下。先利用坚固的城池给予官军有力打击,再伺机撤出杭州城,把包袱甩给官军,迫使他们分兵。先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其中一支,再调头收拾另一支。”
听到这里,刘猛兴奋地说道:“这个我知道,叫局部集中优势兵力。嚼着嘴里的,夹紧筷子上的,盯住碗里的,再一口口吃掉。”
大家哈哈一笑。
“第三个方案,在湖州嘉兴一线集中兵力,把官军主力全部吸引过来,再派遣偏师出广德、建平、高淳直至太平当涂,再沿江而下,直取江宁、丹徒,袭扰扬州瓜州等地,再进一步攻取常、苏等地,切断官军后路和粮草供应。等其不战自乱,再前后夹击。”
刘猛和薛孚在用心地听着。几经改进完善,参谋局的推演分析,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强的。
“第四个方案,放弃浙北,在那里以防守为主,集全力西进,直取徽州、宁国。池州,渡江北上,直取两淮,挥师中原,跳出东南一隅,获取更广袤的回旋余地”
“第五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