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代的大人物不敢，小人物未必也不敢。”

方林的话说得有些没有逻辑，但他的思维逻辑却是很清晰，“如果一个人躲过了青帝的封印，从上古存活至今，那么即便在上古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到了现在，也是大人物了。”

“而不管他到底是谁，眼下咱们的目标，得先将这个人给揪出来……现在是我明敌暗，太被动了，不能让他一直藏在暗处。”

“怎么揪？”凌云虽说不擅长谋略，却并不代表她头脑不聪明，很快明白了方林他们的意图，“这次去中土和南域收摄妖仆，便是为了对付蛇妖赤芒，通过蛇妖赤芒来引出神秘人？”

“差不多便是这个意思。”方林笑着点头，“神秘人只是一个概念，目前已知的便是他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意志降临，同时他还认得你这副身躯的原主，其他都是未知数，也就是说，可能确实有这样一个神秘人，也可能神秘人就是蛇妖赤芒，一切都只是咱们的猜测。”

“我明白。”凌云点头，有些迟疑道，“现在中土妖族与大周正在僵持，双方都较为克制，若是这般行事的话，平衡可就打破了。”

方林回答：“平衡，总有一天会被打破，要么是咱们有了一定自信，打破这个平衡，要么是对方打破，这是不可避免的，将来终有一战，不能因为要维持平衡便什么都不做，这样反而是本末倒置。”

“目前而言，你恢复不朽是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我们认为可以冒险一试，毕竟除了你恢复不朽之外，咱们这边的整体实力，短时间内是没什么太大提升的。”

凌云原本对接下来的行动还有些疑惑之处，经过与方林的一番交谈，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亦表现出了支持的态度。

“那便这么办吧，待我恢复不朽，即刻启程。”她整个人半躺在方林的怀中，对接下来的行程表示期待，又不忘嘱咐道，“在此之前，你便莫要来找我了，好好在家陪陪念薇，毕竟这一去，又不知晓要离家多久。”

方林微微用力，揽住她的肩膀，叹息道：“我省得。”

想了想，他试探道：“其实，她跟我说了好几次，可以在侯府后面再扩出一个宅院……她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挺喜欢她。”凌云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最终还是摇头：“但是，魔种还在我体内，我怕万一哪天它失去了控制……就这样吧，挺好。”

方林无奈点了点头，不再劝说。

凌云的担忧也确实有些道理，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置家人的性命于不顾。

一旦魔种失控，后果确实很严重。

还是不要赌得好。

随后，二人不再说这些烦心事，方林一直在这待到了日薄西山，这才回府，带着妻子女儿前往了长公主府。

早在之前打过不少交道的时候，长公主便对方林极为看重欢喜，更别说如今女婿成了大周传奇的冠军侯了。

整个晚宴都是欢声笑语，就着各种珍稀的美酒佳肴，怀抱着外孙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便没有停过。

唯一令方林面色有些古怪的是，这岳母大人也真是，多大岁数的人了，得了不少从遗迹中出产的天材地宝，将实力提升上来之后，非要将容貌保持得跟个小姑娘似的，站在念薇旁边跟她姐姐似的，甚至单从容貌上面，真的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实在是令他那声“岳母大人”难以喊出口。

“小方周，小方周，你叫本宫什么呀？”

“小方周，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呀。”

“陛下竟然赐了国号为名，好，好得很，哈哈。”

一晚上，方林就见岳母大人念叨着这些，有些头疼。

您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话说，您下次衣服能不能多穿些，能不能有点岳母大人的样子……方林腹诽不已，瞥见一旁的芸姨朝着自己露出善意的微笑，同样回以微笑，点了点头。

芸洛是念薇的亲姑姑，长公主得知真相后，恨得是念薇她爹，是孔郁，却是并未迁怒芸洛，虽然因为情况特殊，她只能以侍女的身份待在长公主身边，但长辈就是长辈。

酒足饭饱后，念薇带着孩子去了房间，又是喂奶又是哄睡，方林则和他的岳母大人说起了话。

芸姨也在旁边。

只是令方林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岳母大人今日没有照例各种嘘寒问暖，而是说起了恒境的事情。

“本宫当真是没想到，恒境最后竟然便宜了孔郁那老贼。”

“牧之啊，你去找找你皇爷爷，让他将孔郁调到京都来吧，你皇爷爷最你的话。”

方林知道岳母大人要将孔郁调过来的原因，不置可否道：“岳母大人，您说这话，应该是已经找过陛下了吧？陛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若是答应，本宫又怎会要你再去试试。”长公主脸上露出愤恨之色，道，“孔郁那老贼当年那般算计于我，之前周恒联盟便也就算了，到了如今，父皇却仍不替本宫报仇，还要升他的官！现在更是成了为独掌大权的恒境巡抚！父皇真是老糊涂了！”

方林闻言，嘴角抽了抽。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他这位岳母大人敢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想了想，他解释道：“岳母大人有所不知，孔郁这次确实立了大功……此番平定诸侯之乱，便是由他开了个好头，另外，陛下也要考虑朝野上下的悠悠之口，毕竟孔郁全家已经被屠，很是凄惨，此番又立了大功，天下人都在看着，若是不赏，反而加以迫害，将极大损害皇家声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长公主怒气不减：“哼！你当本宫蠢不成，以你大圣境的实力，平定诸侯之乱，便是没有孔郁，难道还办不成了？只不过没了孔郁这事，便有些师出无名罢了，这还不好办，师出无名，便制造一个名头便是。”

说着，她望向芸洛，很是不满道：“都怪你办事不力，让你派人去屠了孔郁一家，唯独漏掉了最重要的孔郁，让他反而因祸得福，执掌恒境，现在本宫想杀他更难了！”

什么什么？

孔郁一家的案子，不是老皇帝干的？而是岳母大人！

没想到啊，你这浓烟大眼的也能干出这种事……咳咳，方林面色古怪，惊讶之余，一瞬间想了不少。

一开始他还对这位岳母大人刮目相看，竟有如此谋划，既报了仇，又帮老皇帝平诸侯之乱，但想想实在不对，这位岳母大人……应该没这个脑子。

那么，就只能是歪打正着了。

她只是想着报仇泄愤，却意外给了孔郁机会，将此事利用起来，借助朝廷正好要处理诸侯之乱，最终得偿所望，登顶恒境。

这么说来，倒是错怪老皇帝了……方林想通了一切，莞尔不已。

不过对于岳母大人的报复，他倒也可以理解，这事换了别人去做，屠人满门，确实有些丧心病狂，但岳母大人算是被孔郁毁了半生，这般报复……只能说昨日的因，今日的果。

孔郁并不值得可怜，唯有那些枉死的性命，倒是有些可怜，不过孔家人既得益于孔郁的权势，一直以来享受着极大的富贵，也要能承受权势有所变故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现在再说这些，意义不大。

方林摇了摇头，询问道：“对了，陛下知不知道，此事乃是岳母大人所为？”

长公主点头：“自然是知晓的，在上次孔郁在御书房面圣之前，我便告知了父皇。”

“原来如此。”方林面露恍然，怪不得当时老皇帝跟他说这事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当时以为是老皇帝暗中下的手，只是不好意思告诉自己，原来老皇帝已经知道了是长公主所为。

“岳母大人若是早些告诉我，这次处理诸侯之乱，我只管找个别的借口便是，生硬也就生硬些，谅诸侯们也不敢造次，只是事已至此，孔郁已经被推了上去，短时间内，不好动他了。”

方林想了想，如是说道。

对于孔郁其人，坦白讲，他着实有几分欣赏，欣赏他的不择手段，心思缜密，而且豁得出去，若是用对了，确实是个有用之人，所以他不太想帮这位岳母大人。

见长公主面色变幻不定，方林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女婿多说一句，已经将他绝了户，独留他一人苟延残喘，可以了。”

“有时候，死了反倒是一了百了，现在他尽管贵为恒境巡抚，却是孤苦无依，风光半生最终却是孑然一身，就让他这般活在丧妻丧子以及所有亲人皆亡的痛苦中受折磨便是。”

“女婿知您心中凄苦愤懑，但如今念薇已经认回了娘亲，您的小外孙女也健健康康出生，一切都在去往美好的方向……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莫要活在仇恨之中了。”

换做旁人敢这般说话，长公主早就一个大耳瓜子抽过去了，但是方林这个心尖尖上的好女婿这般开口，长公主面色一怔，沉默良久，戾气渐消，最终缓缓叹息一声。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与其让老贼一了百了，不如让他余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罢了，本宫尝试着不再去想过去那些事便是。”

“早该如此了。”芸洛也开口道，“小方周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便算是给她积福了吧。”

她也恨孔郁，将他们兄妹二人当做棋子般玩弄，不顾死活，但上次将其一家屠灭后，恨也消了，杀到最后，亦生出了些许不忍。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你不日又要离家了？”说到这个，长公主露出关切之色，“为何已经这般身份地位了，还要身先士卒，小方周刚刚出生，你应在家好好待着，莫要涉险。”

“岳母大人知道了？我还准备再过些时日告诉您和念薇。”方林有些惊讶于这位岳母大人的消息灵通，不过想到她跟老皇帝的父女关系重归于好之后，一直便将御书房当成了后花园，便也就释然了。

肯定是老皇帝告诉她的，毕竟是岳母大人，有关自己的事情，除非自己特意提出来，老皇帝不会隐瞒。

“多谢岳母大人关心，放心，有强者一同前往，安全无忧。”

“哦，强者？那个凌云？”岳母大人瞪眼望他。

看得方林有些尴尬。

凌云你也知道了……

岳母大人哼了一声，开始耳提面命。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正常，但莫要厚此薄彼，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是是是。”

“念薇先进门的，又贵为郡主，本宫不管那凌云是什么强者，必须以念薇为大，那凌云哪怕不必做妾，最多只能是平妻。”

“是是是。”

“还有，念薇毕竟是你发妻，莫要只图新鲜感，要多多宠幸，不准冷落。”

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