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看不清过去,哪怕它曾经辉煌到令我震惊。
我亦无法解读未来,因为它始终朦胧不清。
我只能把握当下,只有它能令我感到安心。
薇安看着窗户外那只梳理羽毛的乌鸦,心情有那么一丝沉重——
今天晚上就是它的死期了。
它不会逃去,这一次它要直面过去,让同胞离去。
它早已不堪重负,软弱的脚早已不能远行,它也不想再被过去甩去,所以它要成为过去。
是它没能忍住自己的欲望,但它不能害死在这所学校里的同胞,它其实不想杀人,但为了同胞,它只能杀死那些想要出去的人。
它可以不杀人?
是的,当然可以,它完全没必要杀死想要出去的人,刚进食了挚友的它已经饱腹,不需要其他人来填充胃部,可“依仗”还需壮大,不然它没胆量面对守夜人——不,是没把握让同胞离去。
——还需要再杀一个。
它的眼神已经逐渐冰冷,套在外面的皮囊差不多可以脱下了。
它看向了那个好像正在发呆的盯着身下的男孩——
比雷·弗尔德。
它不会去说抱歉,那样太虚伪,令它悲哀的进食的本性早已打碎了它对于杀人的不适。
它手上沾了很多血,那么多人的血,说了抱歉也不会消失,它早就认清了自己。
它杀过好人,杀过坏人,杀过稚童,杀过老人,杀过妇女,杀过挚友
都不是因为什么崇高的理由,只是饿了,仅此而已。
它不是善人,它自认为恶,因为这本就无可争议。
只是,只是它莫名地感到有点悲哀
薇安看了看塞进抽屉里的那封情书,自嘲地笑了笑——
你还真是受欢迎啊——薇安——又或者,同胞?
——
又上课了,比雷略显无趣地看着黑板,他的内心有些坦然——
他感觉自己可能暴露了。
但他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越到生死关头心态就越是平稳,甚至可以用发呆来形容面对死亡时的他。
他想活下去,但若是面对足以吞噬一座城市的滔天巨浪,纵使不会游泳他也会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欣赏那波涛汹涌的灭世美景。
他的这种心态不好,他知道,但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个人。
比雷转过头,无聊地看着窗外那只自顾自梳理着羽毛的乌鸦——
薇安大人他们大概——什么时候来呢?
——戳戳
咦?
比雷感觉有人在戳自己的腿。
比雷低下头看去——
薇安·博拉正蹲在自己身子前的课桌下,课桌刚好挡住了薇安略显娇小身躯,薇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比雷也看着他,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对视——
比雷瞳孔地震!!!!
嘘——
薇安冲着比雷调皮地眨了眨眼,随后将食指抵在嘴唇前,示意比雷不要出声。
比雷深吸一口气,随后控制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在发呆。
比雷有意无意地双手交叉抵在身前,恰好挡住嘴唇,随后用唇语问道——
【薇安大人,您怎么在这?】
薇安同样用唇语回道——
【先前趁你和控虫师出去的时候溜进来的。】
比雷继续问道:【控虫师为什么没发现您进入了学校?】
薇安·博拉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秘密。】
比雷:【话说您能进入教室是不是说明——】
薇安轻轻地点了点头:【没错——这间教室里并不存在雾虫。】
比雷顿时松了一口气:【那那封信——】
薇安:【已经送到教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