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还未升起前啊——早就有了黑夜。”
“你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哈,教会那帮黑老鼠瞎扯什么我就得信什么?”
“信不信和说不说是两码事。”
“我怕什么?这里是教会自愿抛弃的腐烂之地,他们的耳朵可不愿来这里享受污秽。”
“呵,行——你接着说。”
“行——”
在黑夜还未升起以前,早就有了黑夜。
那时,众神遍布于大地,神灵带着善意向人间微笑,世界上仿佛只有善,人人相亲相爱,众神撒播着恩惠,世界欣欣向荣,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汽车肮脏的尾气还未张牙舞爪,被自然厌恶的科技深深地蛰伏着,一切促进和平环保的科技在历史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那时黑夜教会还在未来等候,这位日后的统治者连襁褓中的婴儿都算不上,沐浴在那个时代的光辉下最璀璨的一颗星为——太阳神教。
太阳神教供奉的不是太阳神,而是最原初的那位神,没人见过这位有着创世伟力的神,众神与人只知晓祂的名讳,其名为——阿一。
那时的大陆还留着自己的名字,可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包括神。
为什么忘记了它?人们不知道,所以自从太阳神教覆灭以后——“这片大陆”,人们以这个名字称呼脚下的它。
那时的太阳神教遍布于整片大陆,世界上随处可见它的教堂,神灵无与伦比的伟力足以支撑他们在一瞬间来到任何一个地方,那时的移山填海不过是神灵随手为之的笑谈。
太阳神教以其母神“阿一”的名义对众神进行了约束,太阳神教有着十大铁则绝不可触犯,十大铁则下则是林林总总的一些衍生出来的约束,神灵们将它们称之为“法律”,后来,法律也被用于约束凡人了。
神灵犯法,与凡人同罪——在那个时代,这可不仅仅是一条口号。
但那时的人类与神灵很明显不正常,无论是神还是人,无论是私底下还是明面上都没有一人会违反法律,或许这个污秽的时代会向往那个传说中人人相亲相爱的时代,但其实那里——
“只令人作呕。”
薇安突然打断了旅行家的叙述,她看着嘈杂的酒吧内拥挤着的人,仿佛望见了时代的污垢。
她看见了卑微,看见了贪婪,看见了短视,看见了苟且,唯独看不见一缕光。
与那个时代正好相反,这个时代仿佛只剩下了纯粹的恶,同样令人作呕。
“是的——令人作呕。”
旅行家低声道,同时提醒薇安——
“相比之下这个时代要好太多了。”
薇安转过头看向旅行家,那冷漠的眼神仿佛在质问着旅行家是否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旅行家拿起身边的酒杯,没喝,只是拿了起来,低下头,用邋遢的刘海遮住眼睛,讥笑着说——
“薇安,你到底是没看清这个时代——还是没明白那个传说中的时代呢?这个时代的确污秽不堪,但它至少会有那么一丢丢的光明,可那个时代不同——你哪怕走遍大陆的每个角落,也只能看见刺眼的光,闪得人瞎掉难得生的一副双眼。”
薇安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她耸了耸肩,回道:“那请原谅我说的话,那个时代一点也不令人作呕——它令人恐惧。”
“恐惧——对,这个词用的好——恐惧”
完美无瑕的善现在看来令人太过恐惧,但在当时看来一切都那么的正常,就好像世界的真理一样——不容置疑。
那个时代的每个人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活的太久,见过的太多,你甚至能猜到你眼前的人的下一句话大概是什么,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没人觉得不对劲,甚至包括神。
“你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薇安翻了个白眼,问道。
旅行家同样回以白眼——
“你管我?爱听听,不听滚——”
“把钱交出来!”
一声怒吼响彻了整个酒吧,但薇安没有丝毫惊吓到的迹象,反而是满脸感兴趣地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正拿着一把简陋的小刀指着仍在看书的酒吧老板,而酒吧的老板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仍旧淡定地看着书。
薇安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所有位子上都有人坐着,八成是趁着酒吧里的嘈杂偷偷混进来的贫民窟的哪个穷疯了的人,因为那人此刻身上满是令人恶心的污垢,头发和胡子都邋邋遢遢的,双眼布满血丝。
一股恶劣的臭味在酒吧里悄然扩散了开来,一众客人皆是害怕地躲远了点,免得被牵连其中。
那股扩散的恶臭似乎终于是吸引了老板的注意,他的额头青筋暴跳,满脸难看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浑身恶臭的举着刀的男人和——
突然出现在男人身后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摁住男人脑袋的满脸阴森的薇安。
“咚!”
男人在一瞬间便被制服在地,脑袋和地板沉闷的撞击声把在场的人心都给震得漏了一拍。
酒吧里几乎所有人都被薇安展现出的强悍战斗力给震撼到了,一时间酒吧变得比薇安来时还安静。
唯独旅行家没有,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被制服在地上的那名男人。
男人意识到自己被制服了,但却没有看见将自己按倒在地的人的脸,还以为是个彪形大汉,于是便吓得满脸惨白,同时哭道——
“大人——您饶了我吧——我的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啊,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啊——我也是迫不得已,您就饶了我吧,大人——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活下来啊!他连错都没来得及犯!”
薇安闻言,转头看向旅行家,果然看见旅行家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忍的神色,薇安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同时冷冷地盯着身底下的男人,一如当年亚克在她面前狠狠地按下一位讨钱的贫民窟的人的头一般,阴森地说道——
“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懂了吗?要是敢撒谎或者答非所问,撒一次慌我就废你一条腿,三条腿废完了我就废掉你的手——懂?”